第三章 孤村[第2頁/共4頁]

“人之常情。”

“請用，請用。”

少年離家，老朽得歸。此中表情，實在不敷為外人道也。

他長歎一聲，從懷裡取出麵撥浪鼓放在墓前。

老兵隻得灰頭土臉退返來，對李長安歉意苦笑：

老兵聽在耳中，腦中驀地一陣恍忽，竟模糊想起了幼年的光陰。

“本來……”他喃喃道，“我已經死了麼？”

鎮靜盛起湯飯。

李長安搖了點頭。

如果年紀折半，他還能率性一回，高呼著故交親朋的名字，大步奔往家門。

霧氣還是冇有散去，環繞在村落每一個角落。

扛著耕具的男人們反幾次複走了好幾遭，老是未曾歸家或是去地步；女人們聚在一起聊了半天，但話語卻老是模恍惚糊，乃至於辨不清腔調；那些孩子，一遍又一遍從霧氣裡跑出來，打鬨著、嬉笑著，又鑽進霧氣裡，老是反覆著轉圈圈……

“阿黃？”

可惜，此身已是耄耋之年，故園早已物是人非。最怕呼喊之人，早已天人永隔；奔向的家，也已然荒廢傾頹。

“魂歸去兮！魂歸去兮！”

“火翳成清署，劍樹化為騫。”

老兵是個歇不住的人，搬開了井口的壓石，又從房間裡翻出了炊具，再出門去，去店主借了些米，向西家要了些菜，埋鍋造飯就折騰起來。

大略還是幾十年前的模樣。

當時家裡在瀟水城中運營著一家酒坊，常日裡在街頭玩耍，與中間邸店的女兒阿梅相善。也算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隻是厥後家裡買賣有了變故，發賣了酒坊，回到了村莊。

老兵無言地鵠立在一排墓碑當前。

“這是我那未曾會麵的侄兒。”

老兵愣了愣。

“委炁聚功德，同聲救孤魂。”

說完，點頭髮笑，好似在笑本身的“貪得無厭”。他走了幾步，又指著彆的兩座墓碑說道：

此時的老兵已不如來時那般健談，顯得恍忽而又沉默。

但是，老兵剛輕推了下房門。

李長安冇去搭把手，隻讓驢兒自個兒在院子裡吃草去，本身倚在門邊，望著村中的人物。

“村莊荒廢到這般境地，滿地骸骨都無人收斂，也不知附近的縣城又是甚麼模樣？道長此行，萬望謹慎啊。”

老兵煩惱地一拍腦門，站起家來，衝羽士誠心腸鞠了一禮。

“你還冇想起來麼？”

隻不過。

李長安正看得入迷。

旗號下，青幡招搖，漫天黃紙錢捲入北風，飄飄灑灑向南而去。

還是見得，男人們扛著耕具談笑而過，女人們聚在角落談些家長裡短，幾個孩童從霧氣裡鑽出來，又打鬨著鑽進巷子去，留下連續串的嬉笑聲。

再看石墩上的湯飯。

老兵明顯也是睹物思人，沉浸在了昔日光陰中，久久，才捩了下發紅的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