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迷津[第2頁/共10頁]

“要你笑話我！”女孩一皺眉頭，臉上笑容立斂，幾縷幽怨之情從眉際飄過。

杜若走出一個涵洞，忽見前麵鐵線路上有個女孩邊放牛，邊在路基上摳著甚麼。杜若一驚，趕快敞開衣衿，抹把滿額的汗水，氣喘籲籲地跑疇昔。那女孩見有人來，倉猝丟動手中的東西，低著頭，呼喊著牛群，三五步跑到路那邊蒼翠的林下。杜若一看，本來是張廢報紙，這才鬆一口氣。杜若瞧女孩羞人答答地站在棵樹下，一副惶亂鎮靜的模樣，陽光透過樹葉的空地，斑班駁駁地暉映在她身上，灑出無數都雅的光影。杜若陡覺內心一動，一番要老著臉怒斥她的話到了嘴邊又嚥了歸去。

紅蓮密切地朝他笑笑，臉上現出一種鎮靜而略帶驕貴的神情，大風雅方地接過毛巾，擦把臉，就將毛巾又遞給杜若。

杜若心神一蕩，不自禁地用包含無窮情義的雙眼凝睇著紅蓮，驀覺在疇昔的光陰裡耐久鬱積於心的對知音難覓時的哀傷和對毫無安慰的心靈上的感慨，一起湧上心頭，眼裡竟然朦昏黃朧地閃過幾絲晶瑩的淚光。他帶著一種委曲難平的愁緒和謙遜自是的意態，用手一指窗邊那幅裝裱得很精彩的油畫。

紅蓮立時羞紅了臉，心頭如鹿般亂跳，忙嬌嗔地擺脫身子，但是瞧杜若雙眼迸射出非常的光芒，臉因為衝動非常而古裡古怪地瀰漫著從未見過的熱忱和敬愛，又忍不住撲哧一下笑出聲來，忙雙掌一拚，嬌滴滴地捂住嘴，樂不成支地側身倒臥在沙發的扶手上。

“去你的！”女孩不堪嬌羞，輕巧而嬌媚地撫弄下鬢髮，一把從杜若的手中搶過牛鞭，歡暢地呼喊著牛群，回身就跑了出去。

“你是畫家？”紅蓮獵奇地閃閃眼睛，帶著驚奇和迷惑的神情定定地覷著杜若。

“如何啦——”紅蓮按捺不住衝動的表情，氣得連聲音都顫栗了，臉上的笑容像流星一樣倏然消逝，“人家跟你說端莊的，也不聽！”

杜若渾厚地裂嘴一樂，心中掀起一股崇敬的激浪，雙眼像不熟諳的直直地盯視著紅蓮。

“你想來就來唄，又冇阿誰要攔著你！”

杜若不覺啞然發笑，瞧紅蓮一片文靜的氣象，少女的純真透露無遺，氣度也不由得非常磊落、開朗起來，望紅蓮一副燠熱難當的模樣，光亮的額頭擠滿了精密的汗珠，鬢髮濕漉漉地黏貼著耳根，一種嚮慕己久的和順之情敏捷在他的心底滿盈開來，便很天然地去廚下倒盆水，拿塊香皂，把毛巾打濕，擰乾，然後雙手遞給紅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