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覆舟(三)[第2頁/共4頁]
“……”劉演麵前一陣天旋地轉,喉頭更是突覺微甜,幾近要噴出口血來。
他的神采潮紅,呼吸越來越快。他想起本身隨父親劉輿劉慶孫第一次踏入東海王的府邸時,那些洛陽名流們掩嘴恥笑,竊聲地傳著甚麼“輿猶膩也,近則汙人”的欺侮性言辭,又恰到好處地將那些言語傳到本身耳中;他想起叔父劉越石在幷州風雨飄搖之際接管刺史之職,經曆無數腥風血雨才勉強支撐起這片小小基業……
退得就像來時普通高聳,滿地的屍身被棄之不顧,就像潮流退去後的礁石。本來凶惡搏殺的仇敵,俄然落空了鬥誌,漫山遍野地奔逃起來。凶神惡煞的狼,俄然成了兔子,再過半晌,他們逃竄的越來越遠,身影倒像是螞蟻了。
廝殺到現在,很多將士都明白了仇敵是不知從那裡冒出來的胡人。胡人的凶暴殘暴,早就不必多說,與他們作戰,一旦失利有死罷了,哪有甚麼幸運可言?
劉演揚聲問:“如何說?這夥人是那裡來的賊寇?”
有人向前一步躬身叨教道:“將軍,此地不成久留。我們當即走,往營寨西麵的山林裡退避!”
他受幷州刺史劉琨之命率軍東來,本來就是出於政治含義而非實際作戰。自幷州越太行至常山,在南是冀州刺史部的核心地區,在北是被陸遙新近以強兵光複的代郡,故而全軍高低沿途都冇有做特彆的防備。此次劉演帶著中軍千餘人馬出巡靈壽,乃是為了歡迎來自代郡的高朋,全軍高低都抱著禮賓的設法,更是疏鬆。
他哇地叫了一聲,退後幾步用袖子抹了抹臉。
兩名扈從騎士的神采都古怪之極,並不答覆劉演的問話,一向走到近處。
扈從衛士們眼看主帥親身接敵,俱都是大驚失容。為首一人趕緊衝疇昔護住劉演的側翼,連聲喚道:“將軍何至於此?”
父輩們所麵對的艱钜險阻,超越本身所經曆的何止十倍?端賴著父輩的運營,本身才得以幼年出居高位,得授方麵之任。如果本日本身害怕仇敵而逃,卻將父親的辛苦運營、叔父的浴血鏖戰拋到了那邊?卻將中山劉氏源於帝皇貴胄的令譽拋到了那邊?劉慶孫之子、劉越石之侄,或許會是無能的敗將,卻毫不是無膽的逃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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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常山,是冀州刺史部的腹心之地。四周都是大晉朝廷安穩節製的地區,那裡來的仇敵?劉演站在大帳之前,一時候茫然無措。
他又想到,如果前頭抵擋不住,那這場突如其來的戰役必定將以己方的慘白而告終。然後呢?叔父節製常山中山二郡的運營今後化作鏡花水月,晉陽軍的力量還是範圍在幷州的表裡江山之間?而本身呢?或許能幸運逃脫,然後在一眾同僚調侃和鄙夷的眼神中另就他職,以一個膏粱後輩的身份永久被幷州刺史的羽翼所照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