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沙漠綠洲[第2頁/共3頁]

筆尖一顫，落下一滴墨汁，洇染了紙。

中原人重新將罩袍蒙好頭臉，轉頭看看漫無邊沿的大戈壁，向前走去。他走得並不快，彷彿隻是眨眨眼，就已經走出去了很遠，身後隻留下淺淺的陳跡，而不像淺顯人那樣踏下深陷的足跡。

“該說謝的人應當是我，如果不是你幫我們打跑那些扮成鬍匪的西夏人，不要說貨色，我們連腦袋都保不住。”打頭的男人又用力拍了拍這中原人的肩頭，跳下駱駝，等著中原人也下了駱駝，接著說，“好兄弟，我們後會有期。”他接過中原人手裡的韁繩，再跨上駱駝，領著本身的商隊持續漫漫的戈壁之旅。

街道延長的不遠處，一家店門上高挑著一麵幡旗，隨風翻卷，繡了四個大字：“吳三堆棧”。吳三堆棧是瓊塔鎮獨一的堆棧，中原人來到門前，昂首看了看，邁步走出來。

這片綠洲不大，俄然呈現在戈壁的絕頂，像一幅斑斕的海市蜃樓，又像乾裂的地盤上冒出的一眼泉水。乾躁的氛圍垂垂滲入一絲清爽的潮濕，連頭頂那輪烈火似的太陽都遮上了溫蘊的薄薄霧氣。

“姓沈，名易。”中原人說道。

中原人對店掌櫃切磋的目光不覺得意，想來這裡地處偏僻，本來就鮮少見到遠地的旅人，微微一笑，說：“我住店，請掌櫃的給開個單間。”

店掌櫃反而愣了愣，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彷彿還不能信賴這位風塵仆仆又氣質超然的年青客人真的想過夜店中，又似測度衡量這客人的來源和目標。

沈易對他露骨的阿諛不在乎，淡淡地笑了笑。

中原人走在街上，混入人群中，初看起來並無特彆之處，再多看一眼，又覺出與眾分歧。他拉下了矇住頭臉的罩袍，敞亮的眼睛仍然沉寂，暖和清秀的麵龐與戈壁之地的粗礪格格不入，挺直的鼻子與斂起的嘴角，卻顯出比廣漠的大漠還深沉固執的意誌。

沈易笑道：“無妨，吳掌櫃請帶路。”

第二匹駱駝上的騎手，學著其彆人的模樣，嚴嚴實實地用罩袍遮住了滿身。他拉了拉頭上的罩袍，暴露一雙敞亮的眼睛，眼中含著沉寂的笑意，對打頭的男人說：“感謝你一起照顧，不然我就丟失在這大漠裡了。”他的聲音像他的眼睛，明朗暖和，讓人油但是生出信賴。

店掌櫃歉意地笑笑，一筆一劃，端端方正地寫下了客人的名字，然後合上冊子，笨拙地挪出櫃檯，“沈公子，小的這就帶您去客房。”

吳三冷靜地看看桌上的劍，又冷靜地看幾眼劍的仆人，眼中透暴露斷交之色，又有無儘的哀思，既下定了決計，又躊躇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