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司馬相如與卓文君(四)[第1頁/共4頁]
現在一朝得誌,天然要先納個和順小意的女子進門,揚眉吐氣一番。
目光一掃,落在盤曲紋的黑漆朱繪書案上,除信以外,便是隨函附上的一首小詩——
《司馬相如與卓文君·完》
那廂,兩鬢微霜的卓文君微微默了一瞬。
——明顯郎君在府中時,對夫人是各式柔情,千分庇護的,如何入京不過一載便……便生了納妾之心?
卓文君倒是神情淡淡,不見多少顛簸——這也無甚希奇,七年間他在家中受了她這麼久的冷眼,卻又要倚著她的家財謀事,以是心底裡不知憋了多少悶氣。
終究,以老病致仕,與妻卓氏閒居茂陵。
“這一輩子,終是我對你不起”他自嘲似的笑了笑“阿誰時候,司馬相如從不知惜福呢……”
這人間,畢竟何謂情,何謂怨?
她垂眸,眼裡泛出一絲嘲笑,挽袖懸腕,提了纏絲兔毫筆,一字字緩緩落墨……
她看著麵前白髮蒼顏,目光都微微渾濁的丈夫,卻隻是很久沉默。
實在,重新到尾,他所倚仗的,不過是她對他的那份情義罷了……但他恐怕還不敷清楚,一旦這豪情蕩然無存了,他的處境,但是狼狽得很。
而她,曆經了父親去世,兄妹爭產、親戚膠葛……經曆更多了些,表情也更潛靜了些,終朝便是讀書閱典,聊以度日。
因而,他每賦了新詩,大多時候老是先拿予她看的……闔府高低,也唯她看得懂。而她,也常常將這作了平常的一點消遣。
上(漢武帝)讀《子虛賦》而善之,曰:“朕獨不得與此人同時哉!”對勁曰:“臣邑人司馬相如自言為此賦。”上驚,乃召問相如。--《史記·司馬相如傳記》
“噢,”卓文君聞言,卻隻是神采淡淡,抬手接過木函,安靜地啟開,自此中取出一封帛書。
男兒重意氣,何用錢刀為?!——這最末一句,直是明白如話的威脅!
“不必理睬。”她渾不在乎,舉重若輕隧道“微末小事……我倒措置得了。”
十七歲那一年,她席間初見傾慕,隨他私奔,然後……為他所算計,自父親處得了一筆家財。
不久以後,他終是接了文君來京都長安。不久以後,他便被拜為中郎將,持節出使西南夷。
“如何倒替我操起心來了?”文君見她急得快紅了眼的模樣,莫名便憶起昔年阿誰形貌有幾分類似的小丫頭來,幾近不自禁地安撫道“當真無事的,你且下去罷。”
“夫人,府上來了使者。”已近四旬的桃良,恭謹執禮,對悄悄跽坐在書閣中的竹木曲幾邊,閒閱一卷古籍的中年女子道。
次年,仲春仲春,成都。
郎君購置新宅,斥資多少?
二十三歲那一年,他以才名受聖上召見,任為郎官。次年,於茂陵置了家宅後便生了納妾之念。而她以財賄相挾,逼迫他熄了心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