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司馬相如與卓文君（四）[第2頁/共4頁]

事到本日，她卻發明心底裡並無多少波瀾。

二十三歲那一年，他以才名受聖上召見，任為郎官。次年，於茂陵置了家宅後便生了納妾之念。而她以財賄相挾，逼迫他熄了心機。

偶爾，她得了幾錢新荼，生起小泥爐籥茗，他總會聞香而來，靦著臉麵分一杯羹……

上（漢武帝）讀《子虛賦》而善之，曰：“朕獨不得與此人同時哉！”對勁曰：“臣邑人司馬相如自言為此賦。”上驚，乃召問相如。--《史記·司馬相如傳記》

……光陰遷流，昔年那些情仇舊事，恩仇糾葛，垂垂皆已消泯於荏苒工夫間。

“……聖上聽聞郎君病篤，是以請人前來儘取其書，已免今後散逸。”桃良神采遲疑，心下有些唏噓——可惜倒是來晚了，郎君他……去世已有月餘。

“所為何事？”她自那捲沉黃色的簡冊上抬起了頭，語聲平和淡靜，帶著幾分閱儘世事的安閒不驚。

自此，司馬相如便再未提過納妾之事。

待室中隻餘一人，她將那帛書展開，又看了遍，不由悄悄嗤笑了一聲——

郎君之俸祿，可抵得百之其一？……”

半月後，茂陵，司馬府。

不久以後，他終是接了文君來京都長安。不久以後，他便被拜為中郎將，持節出使西南夷。

元狩五間，茂陵，司馬府。

那廂，兩鬢微霜的卓文君微微默了一瞬。

小丫頭躊躇了半晌，方纔有些不安地見禮拜彆。

“夫人，是郎君自長安寄來的家書。”桃良奉上了素漆木函，神采非常歡樂——這但是自去了京都，郎君頭回予家中寄信呢。

她微垂了眼，有幾分離漫地逐行瀏閱，忽地眸子一凝，神采略變了變，既而卻隻是一個微冷的諷笑——

“夫人，郎君信上說新宅置在那邊？我們幾時解纜合宜，婢子現在便去拾掇行囊麼？”桃良見女仆人已閱畢了信，忍不住殷勤地開口問道。

阿誰癡情得幾近愚頓的女子……高傲白了他的算計後，便整天冷顏以對。他一向覺得，她隻是使小性子，柔情殷勤地哄返來便是——夫為妻綱，她既已嫁了他，莫非會真與他順從一世不成？……何況，她當初是那般傾慕他的。

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斷交……

“昔年景婚，妾陪嫁多少？

這世上，是不是也有很多伉儷似他們普通，因不得己而相守，不得己而相伴，卻終究在淺顯嚕囌間的悠長工夫中磨平了相互的棱角，一每天目睹著相互韶華漸老，霜鬢蒼顏……沉默伴隨，相偕與老。

相如為官十餘載，不慕官爵，經常稱疾間居，著作頗多，詞賦精絕，堪為當世之冠。

這人間，畢竟何謂情，何謂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