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司馬相如與卓文君（四）[第3頁/共4頁]

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斷交……

而他先前之統統敢明目張膽地提出納妾，不過是仗著老婆對本身的情義，賭她的不捨罷了——但，當她如此斷交地開誠佈公，便明示著……他是再無依恃了。

小丫頭躊躇了半晌，方纔有些不安地見禮拜彆。

司馬相如呆在原地很久……她如何會？她竟然能？……她如何捨得呢？！

“所為何事？”她自那捲沉黃色的簡冊上抬起了頭，語聲平和淡靜，帶著幾分閱儘世事的安閒不驚。

……光陰遷流，昔年那些情仇舊事，恩仇糾葛，垂垂皆已消泯於荏苒工夫間。

實在，重新到尾，他所倚仗的，不過是她對他的那份情義罷了……但他恐怕還不敷清楚，一旦這豪情蕩然無存了，他的處境，但是狼狽得很。

男兒重意氣，何用錢刀為！”

“昔年景婚，妾陪嫁多少？

郎君數年間交友權貴，所費多少？

這世上，是不是也有很多伉儷似他們普通，因不得己而相守，不得己而相伴，卻終究在淺顯嚕囌間的悠長工夫中磨平了相互的棱角，一每天目睹著相互韶華漸老，霜鬢蒼顏……沉默伴隨，相偕與老。

因而，他每賦了新詩，大多時候老是先拿予她看的……闔府高低，也唯她看得懂。而她，也常常將這作了平常的一點消遣。

以後，他固然不肯卻還是接她到了茂陵……不得己而同住一個屋簷下的二人，同床異夢，相看兩厭。

自此，司馬相如便再未提過納妾之事。

次年，仲春仲春，成都。

相如為官十餘載，不慕官爵，經常稱疾間居，著作頗多，詞賦精絕，堪為當世之冠。

一年光陰，約莫是在京中已經安設安妥了，要接夫人疇昔同住罷。

“夫人……”桃良還是心下惴惴，擔憂道“夫人您萬莫給氣著了……即便、即便那女子進了門，也不過是個妾罷了……”

目光一掃，落在盤曲紋的黑漆朱繪書案上，除信以外，便是隨函附上的一首小詩——

男兒重意氣，何用錢刀為？！——這最末一句，直是明白如話的威脅！

元狩五年，司馬相如逝，享年六十二歲。

阿誰十七歲那年席間初見，令她佩服傾慕，厥後一世恩仇，平生糾葛的男人……已然不在這世上了。

“諾。”桃良恭謹見禮，徐行退了下去。

隻是——司馬長卿，這世上哪來得事事快意的好算盤？當真覺得卓氏文君愚弱可欺麼？！

“……現在，妾自請下堂，且將七年間所費我卓氏之貲財，儘數償還便是。”

記得當年，初初隨他到了成都，家徒四壁，衣食無著，她也未有一字牢騷。悄悄賣了本身的珠翠金飾，褪了斑斕衣裳鷫鸘裘為他買酒，換上平常民婦的荊釵布裙，每日灑打表裡，勤於織繡……竟還不時安撫他，困頓隻是麵前罷了，郎君這般才調，現在不過是錐處囊中，總會有脫穎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