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琉璃廠[第3頁/共3頁]

對於琉璃廠，雁遊可謂是瞭若指掌。哪家店開了幾年、是否傳承數代的古店、做甚麼謀生、貨源那邊、老闆籍貫脾氣……十足門兒清。他剛入古玩行的頭幾年，一天當中除了睡覺乾活兒，其他時候都是在這兒泡著。以後名聲漸響，事件漸忙，但得了空還是往這裡鑽。一則找熟諳的掌櫃們說說話兒，二來看看世人比來又得了甚麼好物。

雁遊對那潘故裡實在心癢難耐，見兩人說著話籌辦上車，一時也顧不得很多，趕緊上前問道：“白叟家，我剛纔聽你和那人提起古玩甚麼的。恰好家裡白叟讓我買個之前的湯婆子，我想就教一下，是不是該到潘故裡買？”

他故意要問一問那老者，不想這時，沿著西門駛過一輛轎車，吱呀一聲刹在老者麵前。

雁遊這才驚覺講錯，見他酒嗝不竭，說話也有些大舌頭，想來記不全這番話，這才放下心來：“我不是道家人，就是個淺顯工人。夜很深了，我們也喝得差未幾了，我送你回家吧。”

莫老對這機警規矩的少年笑了一笑，又對小方說道：“你去買份報紙，我在路上看一看。”

兩邊的鋪子大半關張，昔日被各家掌櫃經心珍惜保養的匾額早就一塊不剩。當年的書坊成了現在的某某飯店對外食堂，古玩店變成了醬油鋪……乃至連因金人囚禁宋徽宗而著名的延壽寺也變成了羊毫廠。從大門看去，寺廟本來的修建要麼被裁撤，要麼改建得不倫不類，完整不複當年清幽模樣。

男人一邊拉客，一邊眼觀六路。瞥眼重視到雁遊正往這邊看，神情愈發警戒，打量雁遊幼年，穿戴打扮不像官家人，這才轉轉頭去。

被攔住的老者搖了點頭：“要買古玩，我會去潘故裡，明天隻是來這兒轉轉。”

小方難堪地說道：“莫老，那兒古玩成山，但我不曉得甚麼是湯婆子。”

湯婆子是當年布衣家的取暖之物，現在市道上已經停產了。雁遊篤定，如果潘故裡有湯婆子，必定也有其他古玩。

醒後見才三點多，雁遊便帶上新掙的五十塊，往琉璃廠走去。

不過，古玩店倒也並未完整絕跡，尚且零渙散衍著三家。隻是他們賣的貨色卻有貨不對板之嫌：店裡擺的滿是羊毫墨汁、剛出廠的花瓶之類的新品。某家有個清順末期的荷葉形瓷盤，已經是年代最陳腐的物件，被珍而重之地鎖在最內裡的玻璃櫃裡。

朱道把這當作酒後的牢騷，卻不知雁遊傳聞廣州一帶到處有商機時，當即靈敏地想到了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