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大結局（下）[第2頁/共12頁]

椒房殿的風水順過了頭。

當值內監正欲勸，卻聽天子矮下頭來，似在自言自語：“朕的上元燈節，再不是朕的了。”

“妾與阿姐都是老太後的血脈，陛下，您也一樣。”她一彎眉笑的散開來，新綠上枝梢。梢尖兒都凝著歡樂。

溫吞薄息的溫度在從她身材裡剝離。一點一滴。就像衛長、陽石、諸邑公主分開時的感受，她要落空啦，落空她的骨肉與肉，落空她在這世上獨一的牽念與希冀……

她的聲音是年青的，透著一股子的鮮嫩——

“你——你——”她抬手，惡狠狠地指著鉤弋夫人：“你不怕遭天打雷劈！本宮的據兒，到底那邊波折了你？！”

因是掃尾便欲走，卻忽地似想到了甚麼，愣住腳步又道：“你彆拿瞎話來威脅朕，朕若怕一個婦人，豈不教滿朝臣工笑話？！朕看，你也該挪騰挪騰位置了，這椒房殿——配不上‘賢能淑德’的衛皇後！你方纔口不擇言——說甚麼？要殺朕最正視保重之人？朕無妨再對你說句至心話，——朕心底兒那位最正視保重之人，早沉了荷花塘子！憑你要將她千刀萬剮，你嚐嚐？！”

鉤弋夫人添火加柴的本領頗高，一嫋一嫋握著姿勢走向衛子夫，笑吟吟不露聲色，隻歎：“本宮方纔走來，聽聞太子軍已至長樂宮西門外，——娘娘，這會兒當是臣妾問您，您內心歡暢麼？太子這架式，想是要奉您為長樂宮之尊呀！”

她的聲音愈發的沙啞，衛子夫人已癲狂，現在半點兒不顧君前的禮節，全似一個瘋婦，她幾近在撕扯本身的頭髮，碎髮散下，額前青筋畢露，風華全失。畢竟陛下都這般老了，她早不年青，太子劉據都已為人祖，她這曾祖母，韶華早儘，亦無動聽之色了。

“不幸呐，厥後那仙顏無雙的奇女子，給沉了荷花塘子——陛下想必是念懷她的，就比方阿沅翁主，她死啦，卻仍然教陛下朝朝暮暮地思念。陛下迷戀舊人，皇後孃娘，您在陛下眼裡，卻連個‘舊人’也不是。”

她的笑開端失音，貌美的鉤弋在火光裡脫了形，幻成了一個恍惚的影兒……

渾濁的老淚，從她深陷的眼窩裡爬出來。

硝煙正滿盈，兩個女人的對峙遠比長安城內劍影刀光更嚇人，更何況，這兩個女人還是漢宮中穩穩走到最後的女主，一眉一目中，皆生戾氣。這麼對峙的場景，像一副走子不定的棋局，無輸無贏。

“本宮偏疼早曉得。”她一撇臉，深惡鉤弋夫人那般的眉眼，便覷都不肯覷她了。

他一張臉像被逼乾了水分似的，頹頹似一截乾枯的樹皮。

他們都關鍵朕。普天之下，皆是朕的王土，朕卻不知該信賴誰。

征和年，天下大亂。

那種感受又返來了。閉上眼睛，據兒還是年青的模樣，伏拜鳳闕階前，向她頌稱。祝她椒房殿千秋百世，長樂無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