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金屋無人見淚痕(4)[第3頁/共4頁]
婉心“撲通”一聲跪地,嚇得神采青白,連連叩首道:“夫人千萬使不得!使不得呀!您如許做,長門那位不會念您的好,反是……反是引火燒身呀!”
衛子夫一貫賢能淑德,果然教貼身侍女婉心跑了來報信。她是個曉得後宮自保之道,又愛為旁人考慮的好女人,天子現在顯有圈禁陳後的意義,明著便是不讓陳後曉得她父母背反朝廷一事。但衛子夫恰好違背君意,引火上身,數來亦算可貴。
“陛下以孝謹治世……本宮與你,亦是有家人父母的,焉能眼睜睜看著彆人骨肉分離?長門宮裡,冷了這麼久……左不過再讓她為自個兒父母掙一掙罷了。也許瞧在她的麵兒上,陛下能饒堂邑侯一家……如此,我們亦算是積德了。”衛子夫的聲音愈發朦朦,像是從迷霧裡晃開來似的,月色透過瑩薄的綃紗,照在她身上,映著一個淺淡的影兒,極動聽。
長門彆苑,春光正濃。陌上一簇一簇團起的新豔似綴在鬢上的朵朵花鈿,在暖風裡悄悄顫著,有宮女子踩著石階,拿大剪子修枝,“嘎吱”一聲響,綠葉片片飛下,一根大枝掉在腳下。
如果個皇兒……該多好啊。後宮女人的榮與辱,皆係這一脈,如果個皇兒,母憑子貴,今後的日子,過的多彆扭。
“憑陛下日理萬機,不時便宿宣室殿啦。”
可惜不是。
蕊兒笑了笑:“承明殿來了人,你可曉得?”紅兒差點跌了一跤,扔了剪子,直問:“承明殿?她們……來何為?”
――“本來孤單是如答應駭的。”
她似下了嚴峻的決計,擺了擺手:“你去吧。陛下若然見怪下來,亦是本宮一人承擔。諸邑尚小,料陛下再活力,也不會拿本宮如何。”她悄悄扯了扯綃紗,那輪明月漏進了裂縫,忽地便看不見了。
衛子夫笑道:“這妮子,冇的像本宮要你命似的!左不過透一絲兒縫……”
“誰曉得呢,也不知如何躲開金執吾跑溜出去的……”蕊兒斂了聲,假模假樣瞧了瞧四周,倒並冇人,因說:“我們娘娘不知犯的甚麼渾,把人領了出來――喏,那婉心,正不知跟娘娘嘮嗑甚麼呢……”
婉心卻不動,膝蓋像是生在了地上,如何也不肯起來。
“日子是長著,”她淡淡覷一眼窗外,暖暖的日頭打晃在火線一隅,枝上綴著幾嶄新紅,豔豔的,煞是敬愛,她抬手,悄悄順著綃紗邊沿摸上去,彷彿如許就能把滿目標豔陽都抓住似的,“但本宮的芳華,可不長。”她的聲音一出口,便似融進了那片暖陽中,飄飄的:“甚而……是太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