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我願君王心化作光明燭（13）[第3頁/共4頁]

桂宮裡老成的嬤嬤們已經擠眉弄眼表示小宮女子退開，自個兒頂了班，伏禮問道：“陛下，可要請夫人出來？”

天子背手踱步：“朕要走了……”像恐嚇孩子似的，清楚又想她挽留：“你若跟朕說說話，朕或答應以留下。”

她臉上無波無瀾，又是這麼一副全然不關己的神情，天子陡覺無趣，宮裡宮外，她像兩小我似的。上元節那晚帶她出宮，她活潑敬愛的讓他錯以為很多年前的陳阿嬌又返來了……

楊對勁因拔高道：“陛下襬駕――桂宮！”

問的有些謹慎翼翼，天子躲閃了目光，畢竟這個名字，牽涉了太多的舊事，――並不鎮靜的舊事。

天子撂下茶盞：“不必，朕坐坐便是……”

輕描淡寫……不過，一條性命。

“發明豆腐的阿誰？豆腐是挺好吃――”她用心。

天子好久都不說話，楊對勁縮動手腳，這邊可冷的夠嗆，他又不敢鬆弛，還得留著勁兒揣天子的心機呢！因是雪地裡悄悄跺著腳，等天子下諭。

“陛下不必懂，陛下從未信賴太長門宮裡阿誰不幸人，――懂又如何？”她戚聲一笑：“陛下裝愣過甚了――我不信您會不曉得，楚服其人，必不成留！那是因為，這宮裡，有人比我更想讓她死，那麼，我又何必趕前頭去收置呢？臟了我的手！”

這皇宮禁闈，與她格格不入。

但是並不是。

宮女子抖索著聲音回：“夫人……夫人裡頭暖閣裡歇著……”

闔宮世人這才緩過神來，認出來人竟是天子！因跪地謁禮，天子抬了抬手示免，撩袍往擺著黃袱墊的大椅上一靠，宮人慌措地遞來暖茶水，天子接過，抿了一口，因問：“夫人呢？”

口裡說著“坐坐便好”，總也坐不住，一盞茶還未吃儘，天子已經改了主張：“楊對勁，你跟著，朕出來瞧瞧她……”又似在自言自語補了一句：“來也來了，下這麼大的雪，不能教朕白走一遭兒。”

好久，天子才說：“楚薑的事，隨你措置。――不過一條性命，不金貴。”

轎輦方停了宮門外，雪落的跟鵝毛似的，天子說：“來的不巧，雪點子這麼落，可要砸傷人……”又說：“不必通傳，免得她倉猝忙出來，凍壞了身子。”

雪偏在這時停了，茶也涼了。爐上的炭，卻仍燒的很旺。

“起來吧，”天子隻覺無趣，“朕不過是開個打趣，隨口一說，值當你怕成如許？”

天子沉默不語。

陳阿嬌點頭：“是――楚薑，我，要她死！”

天子坐輦上，黃袱蓋了老厚，邊角垂重地順下來，輦中半絲風都透不出來。

好久的沉默，與天子獨處一室，她隻覺，每一刻都是極難捱過。

端至陳阿嬌跟前，那人竟然連頭也不抬，接過便飲，飲了兩口，卻又把茶杯塞回他手裡。天子笑意滿滿：“看的甚麼書？魂兒都叫吸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