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何處尋當年共我賞花人[第1頁/共11頁]

行出未幾遠,路邊盤石下乍現一汪溪流,沈思翻身上馬,蹲在溪邊捧起水喝了幾口，驚覺溪水清冷甜美，忍不住又就勢洗了把臉。因為驚駭吵醒晉王,一早上他是悄悄起家偷溜出來的,網巾都冇來得及紮好,影子照在水裡，披頭披髮活像個叫花子。

沈思手中把握的線索共有三條——其一，那些人持有黃銅令牌，其二，那些人皆使長刀，其三，那些人中有一個被姐姐咬斷了手指。隻要以上三項全數合適，必是殛斃姐姐的真凶無疑。

聽牛黃道出了當日隱情，沈思呆呆諦視著火線起伏的山巒，好半天賦喃喃自語道：“天意弄人嗎……為何老天恰好總要作弄我沈家人呢……”

衛悠這一去，直忙到過晌才得以迴轉，人一回到帳內便立即喚了牛黃過來替沈思評脈。再三確認過沈思的傷勢已大抵好轉以後，他又命牛黃開了幾份固本培元的方劑，差了人從速集齊各色滋補藥材熬煮起來。那副體貼備至的乾勁如何看都不像是裝出來的。

衛悠的神情和語氣都與疇前毫無二致，一時候竟讓沈思有些恍忽，彷彿兩人正置身於洗心寺的禪房以內，正一同咀嚼著從老方丈那邊偷來的新茶。他將茶碗接到手裡，順勢抿了一小口，敞亮茶湯順著喉嚨流入腹內，萬般滋味湧上心頭：“傷已無礙了，騎馬持劍都無不當。還要多謝你送來的靈丹靈藥，不然我這條命恐怕就保不住了。”

沈思也怕勾起舊傷，並不敢過分逞強，目睹何如不得牛黃，隻好收劍入鞘狠狠說道：“論武功論心機我果遜於你，此前到處被你捉弄倒也不冤。但我三哥和張錦玉之死皆與你脫不了乾係，此後如有機遇，我必然取你性命！”

那名侍衛聽了連連點頭：“鄙人這就去辦，必然將公子的坐騎照看穩妥。”說著話朝四周使了使眼色，又上來兩名侍衛賠笑道，“是了，公子儘管放心，就請於帳內好生安息去吧……”

聽他所言並無半點忽視，衛悠更覺犯難：“既如此說，倒也奇了……”

沈思打馬分開大營的時候,天氣還是烏濛濛的,西南角兒山顛上模糊可見一彎淺淡泛白的新月。大道兩旁是黑黝黝的密林,偶爾一兩隻飛鳥被馬蹄聲驚醒，清脆鳴叫著振翅而去。

沈思盯著衛悠看了一會兒，笑容有些生硬：“但願如此吧……我便再信你這一次。”

看晉王那副苦衷重重的模樣，不消開口扣問沈思也曉得他在想甚麼，都是鬚眉男兒，沈思內心何嘗不是存著一樣的動機。為大丈夫者，自當頂天登時稱心恩仇，勝要勝得開闊，敗要敗得壯烈，所謂“文屍諫，武死戰，君王死社稷”，此千古時令之榜樣也。當初先皇之以是會命小兒子衛律以親王之尊鎮守一方邊塞，就是堅信有朝一日內奸來犯，晉王定能放下小我好處得失，把江山鼎祚、民族興亡放在首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