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月出(上)[第1頁/共4頁]
眾宮人正要散了,瓊奴和羽香也欲過來攙我。卻聽到軒門外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響起。這個時候,各宮怕都要安寢了,如何還會有人在太微城熟行走呢?我心下迷惑,忙喚小福子去看看。
我看一眼瓊奴,她上前接過玉佩,遞與我看。我把那玉佩握在手中,微微生涼,玉感溫潤細緻,是塊好玉,雕的是雙魚銜珠圖,栩栩如生。玉佩上穿戴的纓子垂下寶青色的流蘇,配著白脂寶玉,非常高雅。
“舊時月色。算幾番照我,梅邊吹笛。喚起美女,不管清寒與攀摘。何遜現在漸老,都忘懷、東風詞筆。但怪得、竹外疏花,香冷入瑤席。江國。正寂寂。歎寄予路遙,夜雪初積。翠尊易泣。紅萼無言耿相憶。長記曾聯袂處,千樹壓、西湖寒碧。又片片、吹儘也,幾時見得。”
吹的是《詩經》裡的《河廣》,也不如何的,吹著這曲子,竟想起揚州來了。那邊的山川,一到春季連綴細雨,永久的水氣氤氳,窗外的那株瓊花樹。
徹夜吹甚麼好呢?天然不能再吹那傷感之曲了。我昂首望月,分外潔白,心下便想好了。頭微微低垂,長長睫毛在月光暉映下在臉上打下重重的斜影,我舉起笛子,緩緩吹奏。
他雖不稱朕,但是我卻不敢僭越,恪守著妃嬪的本分。
月影婆娑,殘雪溶解。自從收到那塊奧秘的玉佩後,我夜夜都會坐在院中吹奏短笛。固然不曉得那位小寺人口中的主子到底是何人,但是,心中存著獵奇,既然那位主子說會來,是否果然會來呢?說不定或許哪日就會露麵。
“嘎吱”一聲,朱漆儀門翻開,門外站著的是位眉清目秀的小寺人。他一身藏青色袍子,見門開了,便走了進步行到軒裡,低頭問道:“敢問,方纔是哪位吹的笛子?”
我朝她一笑,道:“冇事,你去取我的短笛來。”
許是被寧嬪所感,回到瓊華軒後,我的心中也泛出淡淡酸澀之感,彷彿有言欲吐卻又說不出來。
“我本日來遲了,是不是掃了你的興?”蕭澤語氣中帶笑,跨步走進軒來。
我吸氣凝神,纖指微動,曲音如水,緩緩瀉出。明光打在我蒙著臉的麵紗上,反射出薄薄的暈,指尖微微顫抖,按捺不住內心的嚴峻。眼眸對上蕭澤近在麵前那俊朗華貴的臉龐,我不由斂目。
詞雅清,曲也輕揚。一曲奏罷,世人還嫌不敷,又鬨我再吹一曲。我正欲舉笛,卻聞聲門彆傳來三聲清脆的叩門聲。
第二日,瓊奴、羽香和一幫宮人哀告說想再聽聽笛子,我見他們高興,便應下了。琴梅和書竹忙搬了麵軟凳服侍我在屋廊下坐下。
我曉得她是馳念安生了。進了宮便經常瞥見她單獨一人盤桓望月。也怪我,方纔吹奏的曲子腔調柔緩,幽幽情傷,倒惹她悲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