嬛嬛（下）[第1頁/共4頁]

總有七八日冇在棠梨宮裡過夜了，感受彷彿有些冷淡。換過了寢衣，還是半分睡意也無。內心好像空缺了一塊甚麼，總不是滋味。愨妃，悠長不見君王麵的愨妃會如何喜不自勝呢？又是如何在委宛承恩？

玄淩的聲音微微透出淩厲：“如何？有人難為你了？”

“唔。朕叫你‘嬛嬛’好不好？”

因有嬪妃在內，出去回話的是芳若。夙來宮人禦前應對聲色不得溢於言表，芳若隻不疾不徐道：“啟稟皇上，惠嬪小主溺水了。”

心機付在琴音上，端倪不動，淡淡道：“我隻喜好這上半闋。”

那內侍遊移著答了“是”，卻不聽得退下去。

聯袂進了瑩心堂，槿汐等人已沏好一壺新茶，擺了時重生果恭候，又有隨身的內監替玄淩更了衣裳。見世人退下掩上了門，我微微蹙眉道：“皇上這一走，愨妃許會難過的。”

（2）、《山之高》：選自《蘭雪集》。宋朝女墨客張玉娘作。全文以下：“山之高，月出小。月之小，何皎皎！我有所思在遠道。一日不見兮，我心悄悄。采苦采苦，於山之南。忡忡憂心，其何故堪。汝心金石堅，我操冰雪潔。擬結百歲盟，忽成一朝彆。朝雲暮雨心來去，千裡相思共明月。”上半闋表達相思之情，情誌不渝，下半闋寫拜彆變故，相逢難期，憂思難明。

像是想起甚麼，掙開他的度量，輕聲疑道：“皇上不是去看愨妃了麼？如何來了棠梨？”

懶懶的靠在玄淩身上，他的聲音似飲了酒樣沉浸，吻細細碎碎落在頸中，“朕方纔瞧了你好久。嬛嬛，你站在那海棠樹下，恍若九天謫仙。嬛嬛，彈一曲《天仙子》罷。”

他終究說話，“你要如許站多久？”卻不回身，聽得他走得近了，靴子踏在滿地落花之上猶有輕淺的聲響。嘴角揚起一抹含笑，他公然來了。倏忽把笑意隱了下去。緩緩的回身，像是乍然見了他，遊移著喚：“皇上。”

低垂臻首，瞥眼瞥見椒泥牆上燭光掩映著我與玄淩的身影，心如海棠花般胭脂色的紅，悄悄的“恩”了一聲。

我勸道：“皇上無妨聽聽吧，許是要事。”

“皇上待臣妾如許好。臣妾……”聲音漸次低下去，幾近微不成聞，“皇上可聽過集寵與一身，亦是集怨於一身。”

“不準對朕扯謊。”

“你有苦衷？”

此時風露清綿，堂前兩株海棠開得極盛，枝條悠然出塵，淺綠英英簇簇，花色嬌紅綽約如處子，恍若曉天明霞，鋪陳如雪如霧。月色冷酷如白霜，隻存了模糊迷濛的表麵。

十五入漢宮，花顏笑春紅。君王選玉色，侍寢金屏中。薦枕嬌夕月，卷衣戀東風。寧知趙飛燕，奪寵恨無窮。沉憂能傷人，綠鬢成霜蓬。一朝不對勁，世事徒為空。鷫鸘換美酒，舞衣罷雕龍。寒苦不忍言，為君奏絲桐。腸斷絃亦絕，悲心夜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