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鴻（三）[第1頁/共4頁]

曹婕妤聽皇後口氣不善，大異於昔日，訕嘲笑道：“臣妾莽撞。臣妾亦是耳聞，不能得見故皇後舞姿是臣妾的遺憾。”

想著已經橫笛在唇邊，雙足扭轉得更疾，直旋得裙裾如榴花迸放吐燦，環佩飛揚如水，周遭的人都成了團團一圈白影，倒是氣味不促穩定。一曲婉轉到底。

玄淩凝睇我半晌，緩緩道：“宮中好久不演《驚鴻舞》，朕倒想看一看了。婉儀，你隨便一舞便可。”

我淡淡一笑：“酒醉在偏殿睡了一晌，誰知睡過甚了。”

本來獨斟獨飲的華妃出聲道：“既然不能舞就不要舞了，何必勉強？故皇後曾一舞動天下，想來現在也無人能夠媲美一二了。”說罷再不發一言，抬頭飲下一杯。

端妃體弱早已歸去歇息，馮淑儀填了一闋詞；恬朱紫與秦芳儀合奏一曲《鳳求凰》；劉良媛畫了一幅丹青“觀音送子”；俱是各顯風騷。

眉莊與陵容俱是皺眉。眉莊知我向來醉心詩書，並不在歌舞上用心，連連向我使眼色要我向天子辭了這一舞。聽皇後開口，趕緊擁戴道：“婉儀剛纔酒醉也不宜跳舞啊。”

“臣妾酒醉睡了半晌才醒。”

扭轉間聽得有簫聲追著笛音而上，再是熟諳不過，曉得是玄淩吹奏，內心更是歡樂。一個眼神飛去，見他含情專注相望，神情好似當日初遇景象。心頭一暖，不肯再耿耿於懷水綠南薰殿一事了。

話音未落，皇後似笑非笑的看著曹婕妤道：“曹婕妤如何本日幾次提起故皇後的《驚鴻舞》呢？本宮記得故皇後作此舞時連華妃都尚未入宮，更彆說婕妤你了，婕妤安知故皇後之舞如何？又如何拿甄婉儀之舞與之相較呢？”

曹婕妤忙下去籌辦了，不過半晌捧了個青斑紋方瓶來，“容華mm有孕不宜勞累，這抓鬮行令的差事就讓臣妾來擔負吧。”

皇後聽得再三有人提及故皇後，臉上微微變色，隻看著玄淩。見玄淩如有所思，輕聲道：“《驚鴻舞》易學難精，還是不要作了，換個彆的甚麼罷。”

玄淩點頭道：“這個主張倒新奇。就按你說的來。”

曹婕妤笑道：“欣姐姐未免太小覷婉儀mm了。mm夙來聰明，這《驚鴻舞》是女子皆能舞，mm如何會不會呢？再說若舞得不仍舊皇後也是道理當中，本身姐妹隨興便可，不必叫真的。”

雙手微蜷，《驚鴻舞》本是由唐玄宗妃子梅妃所創，本已失傳好久。純元皇後酷好樂律跳舞，幾經尋求原舞，又苦心孤詣加以點竄，一舞動天下，今後不管宮中官方都流行一時，有井水處便有女子演《驚鴻舞》。隻是這《驚鴻舞》極難學成，對身材體形皆有嚴格要求，且非有三五年功底不能舞，有七八年工夫才氣有所成。舞得好是驚為天人，舞不好就真成了東施效顰，貽笑風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