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鴻（四）[第1頁/共5頁]

玄淩道：“嬛嬛你一貫善解人意，你來猜一猜朕在煩心甚麼？”

我看著他淺笑道：“臣妾不累。臣妾未曾見故皇後作《驚鴻舞》的絕妙風采，實是臣妾福薄。臣妾本日所作《驚鴻舞》乃是擬梅妃之態的舊曲，螢燭之輝怎能與故皇後明月之光相較呢？”

華妃答一聲“是”，含淚緩緩背誦道：“玉鑒塵生，鳳奩杳殄。懶蟬鬢鬢之巧梳，閒縷衣之輕練。苦孤單於蕙宮，但疑思於蘭殿。信摽落之梅花，隔長門而不見。……君情纏綿，深敘綢繆。誓山海而常在，似日月而無休。……”等誦到“思舊歡之莫得，想夢著乎昏黃。度花朝與月夕，羞懶對乎東風”幾句時已經哭泣聲噎，再難為繼。如此傷情之態，聞者莫不感喟。

微微一笑，本想尋辭推托，昂首見清河王負手而笑，緩緩飲了一口酒看著我道：“臣弟素聞閨閣當中多詩才，前有卓文君、班婕妤，近有梅妃、魚玄機，臣弟願聞婉儀見教。”

“現在朝廷正在對西南用兵，華妃之父慕容迥效命於汝南王麾下，望皇上三思。”

李長多麼乖覺，立即道：“恭喜王爺，恭喜婕妤小主。”

玄清道：“皇兄諷刺，臣弟獻醜了。”

汝南王再按捺不住，起家道：“華妃娘娘之事本是皇上後宮家事，臣不該置喙。隻是華妃娘娘奉養皇上已久，也並不無聽聞有甚麼大的不對。如有奉養不周之處，還請皇上念其多年伴駕，寬恕娘娘。”

玄淩安靜道：“華妃，你有甚麼委曲儘管說來。”

皇後微顯不悅之色，“好好的華妃哭甚麼？可有不快之事？”

玄淩饒有興味，“你一貫不在詩書上留意的，現在竟也有如此興趣了。”

我亦寂靜，靠在玄淩肩上，“為了皇上，臣妾冇甚麼委曲的。”

皇後深深的看了玄淩一眼，沉默不語。

玄淩朗聲一笑，放開我手向清河霸道：“六弟你來遲了，可要罰酒三杯！”

“既然你對《樓東賦》如此有感，可否誦來一聽。”

皇後在一旁笑道：“還不去傳旨，甄氏晉封從三品婕妤。”

夜來寂靜，偏殿又在大殿近側，夜風吹來，零散幾句貫入耳中：

世人重又坐下喝酒品宴，忽聞聲近旁座下有極纖細的一縷抽泣之聲，哭泣不斷。不覺略皺了眉：如許喜慶的日子，誰敢冒大不唯在此抽泣絕望。

玄淩笑道：“嬛嬛才冠後宮，何不附作一輔弼和？”

想了想，執一雙象牙筷敲著水晶盞曼聲道：“汗浥新裝畫不成，絲催急節舞衣輕。落花繞樹疑無影，迴雪從風暗有情。”（7）吟罷眼波流轉睇一眼玄淩，旋即嫣然淺笑道：“嬪妾薄才，拙作怎能入王爺的眼，諷刺罷了。”

華妃勉強拭淚道：“臣妾並無甚麼委曲。隻是剛纔見甄婕妤作《驚鴻舞》，一時震驚情腸纔有所失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