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1頁/共6頁]
有二伯的膽量是很大的,他甚麼也不怕。我問他怕狼不怕?
他冇有立即答覆我,他彷彿想了一想,才說:
“殺又如何樣!不就是一條命嗎?”
“你這孩子,遠點去吧……”
他說:
“走黑路怕啥的,冇有愧苦衷,不怕鬼叫門。”
我問他敢走黑路不敢?
“有二爺這個。”
有二伯的行李,是零瑣細碎的,一掀動他的被子就從被角往外流著棉花,一掀動他的褥子,那所鋪著的氈片,就一片一片地彷彿活動輿圖似的一省一省地盤據開了。
現在有二伯六十多歲了。
“有二伯你可駭?”
這話題,我看祖父也答覆不出的,但是因為我的非問不成,祖父也就非答不成了。他說,天空裡有一個燈籠杆子,那才高呢,大昴星就挑在那燈籠杆子上。並且那燈籠杆子,人的眼睛是看不見的。
有二伯不曉得聞聲了這個與否,但孩子們覺得他是聞聲了的。
“有二爺,又趕集去了……”
老廚子一貫是叫他“有二爺”的。唯獨他們兩個一吵起來的時候,老廚子就說:
彆人看我膠葛不清了,就有出主張的讓我問有二伯去。
他說:
“有二爺,你寬衣大袖的,和尚看了像和尚,道人看了像道人。”
不高不低,就正正地在那條線上。偶爾也戴得略微高了一點,但是這類時候很少,不大被人重視。那就是草帽與腦蓋之間,彷彿鑲了一趟窄窄的白邊似的,有那麼一趟白線。
我說:
有二伯說話的時候,把“這個”說成“介個”。
有二伯是喜好卷著褲腳的,以是種田種地的莊稼人看了,又覺得他是一個莊稼人,必然是插秧了方纔返來。
有二伯冇有必然的住處,明天住在那哢哢響著房架子的粉房裡,明天住在養豬的那家的小豬倌的炕梢上,後天或許就和那後磨房裡的馮歪嘴子一條炕睡上了。歸正他是甚麼處統統空他就在甚麼處所睡。
不過罵那雀子胡塗盲眼之類。
“老王,我去趕集,你有啥捎的冇有嗬?”
他本身前邊掌掌,後邊釘釘,彷彿釘也釘不好,掌也掌不好,過了幾天,又是掉底缺跟仍然還是。
“怕甚麼?”
因而祖父又說:
如有人問他的蠅甩子是馬鬃的還是馬尾的?他就說:
他說:
乘涼的人都笑了,都說我真短長。
若給他奉上去,他就說:
“你可駭?”
我問他夜裡一小我,敢過那東大橋嗎?
“有二爺,你的草帽頂落了家雀糞啦。”
“大昴星是灶王爺的燈籠嗎?”
有二伯常常說,跑毛子的時候(日俄戰時)他如何如何地膽小。全城都跑空了,我們家也跑空了。那毛子拿著大馬刀在街上跑來跑去,騎在馬身上,那真是殺人無數。見了關著大門的就敲,敲開了,抓著人就殺。有二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