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1頁/共6頁]
有二伯的草帽冇有邊沿,隻要一個帽頂,他的臉焦焦黑,他的頭頂雪烏黑。吵嘴清楚的處所,就恰是那草帽扣下去被切得溜齊的腦蓋的處所。他每一摘下帽子來,是上一半白,下一半黑。就彷彿後園裡的倭瓜曬著太陽的那半是綠的,揹著陰的那半是白的一樣。
“我看你這個‘二爺’一丟了,就隻剩下個‘有’字了。”
但是那雀子很敏捷地落了糞以後,早已飛得無影無蹤了,因而他就罵著他頭頂上那塊藍瓦瓦的天空。
“你不是說過,你不怕嗎?”
有二伯的行李,睡覺起來,就捲起來的。捲起來以後,用繩索捆著。彷彿他每天要去觀光的模樣。
“天上有一根線,大昴星就被那線繫著。”
我又問,我覺得他冇有聽準:
因而有二伯又本身走本身的路,到房戶的家裡的便利處所去投宿去了。
“怕甚麼?”
我家的有二伯,脾氣真古怪。
有二伯的枕頭,裡邊裝的是蕎麥殼。每當他一掄動的時候,那枕頭就在角上或是在肚上漏了餡了,嘩嘩地往外流著蕎麥殼。
“冇有燈籠杆子,如果有,為甚麼我看不見?”
祖父叫他“有子”,他不活力,他說:
有二伯也就遠遠地答覆著他:
他到肉鋪子上去買肉,人家也叫他有二掌櫃的。
我就問祖父:
我們叫他有二伯。
不知如何的,他一和祖父提起跑毛子來,他就怯懦了,他本身越說越怕。有的時候他還哭了起來。說那大馬刀閃光湛亮,說那毛子騎在頓時亂殺亂砍。
老廚子叫他有二爺。
有二伯的脾氣真古怪,他很喜好和天空的雀子說話,他很喜好和大黃狗談天。他一和人在一起,他就一句話冇有了,就是有話也是很古怪的,令人聽了常常不得方法。
他說:
一聽人家叫他“二掌櫃的”,他就笑逐顏開。叫他“有二爺”叫他“有二店主”,叫他“有二伯”,也都是一樣地笑逐顏開。
有二伯最忌諱人家叫他的乳名,比方街上的孩子們,那些討厭的,就常常在他的背後拋一顆石子,掘一捧灰土,嘴裡邊喊著“有二子”“大有子”“小有子”。
若給他奉上去,他就說:
老廚子一高起興來,就說:
有二伯一碰到這機遇,就冇有不立即打了疇昔的,他手裡如果拿著蠅甩子,他就用蠅甩子把去打。他手裡如果拿著菸袋,他就用菸袋鍋子去打。
我說:
那些玩皮的孩子們一看他打了來,就立即說:“有二爺,有二店主,有二掌櫃的,有二伯。”並且舉起手來作著揖,向他朝拜著。
他到北街頭的燒鍋去,人家叫他有二掌櫃的。
我還是問他:
這衣裳本是前清的舊貨,壓在祖父的箱底裡,祖母一死了,就連續地穿在有二伯的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