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祖母[第2頁/共3頁]

“六指？那四夫人可還受的住？”

紅菱一愣。

那婆子又往外推她道：“我看你啊彆自找苦吃了，要緊扶我到前麵的房裡歇一歇，我這把老骨頭那裡經得起你們這一下兩下的折騰？”

“那……”金老夫人正要說話，卻聽得有一個稚嫩的女聲又快又急地搶聲道：

謝蓁汗顏，眸子轉了轉，一本端莊地答道：“孩兒想明白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那婆子腳下一軟，回身跪在地上，垂著頭向前匍匐了幾步，身材抖如篩糠，哀聲求道：“老夫人饒命啊！”

紅菱打了一個激靈，用力咬了咬牙，一手接過了婆子手裡的茶盤，一手攙著她的胳膊，扶她去了房裡。

謝蓁內心愈發不安，三兩步走到正房前，撩起簾子直直闖了出來，竟同捧著茶盤要出屋的婆子撞了個正著。

也是不巧，她才從屋裡出來，劈麵又撞上一個慌鎮靜張跑來的小丫環。

金老夫人“嗯”了一聲，視野一轉，這才正眼看向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的謝蓁。

“老夫人，四夫人大不好了。”

金老夫人由著她服侍，抬眼看著地上俯著的簌簌顫栗的婆子，麵上有些不喜，卻也不發作出來，隻自鼻子裡收回一聲冷哼。

“堪堪才六指。”張婆子道。

七歲的小女人梳著雙平髻，瓜子臉，杏眼清澈，五官稚氣未脫，卻偏要做出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

金老夫人麵上倒是無波無瀾，隻輕哼了一聲道：“慌甚麼？你張婆子給人接生這麼多年，就這點膽量？”

金老夫人皺了皺眉，問道：“現在開了幾指了？”

“還不走？細心老夫人發作你！”那婆子又喝道。

院子裡亂作一團，丫環婆子們或捧著銅盆吃緊邁進屋裡、或自屋裡倉猝端了盆血水出來，更有端火盆、拿棉布、抱高粱杆的……物什龐大，難以細表。

金老夫人繃緊的神采這才緩了緩，“下去吧！”

老夫人如許問，想必也不是全然不體貼的。張婆子忙道：“想來是因為月份太長的原因，小少爺比普通的嬰兒大些，這要換作是個粗使婦人倒也不難生，可恰好四夫人又是個身子嬌弱的，恐怕是挨不住。”

下去？現在不究查她，今後天然也不會再拿此事懲罰她的！那婆子內心頓時鬆了口氣，忙磕了幾個響頭，拜道：“謝老夫人。老夫人真是菩薩心腸！”

她眯著眼，想了想才道：“小六？”

謝蓁便道：“孩兒聽聞母親出產不順，內心擔憂，故來看望，還請祖母莫怪。”

正吃茶的老夫人金氏悄悄闔上了茶蓋，一旁的金嬤嬤忙雙手接過茶盅放在了幾案上，又自袖中取出一條手帕細細地給老夫人淨手。

屋外產生的這一段事，正房裡的人毫無發覺，隻這廂那婆子出了屋，金老夫人便側頭對身邊的金嬤嬤談笑道：“你看這婆子，年紀這麼大了，還滿嘴跑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