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2頁/共4頁]
到了鐵檻寺,另演佛事,重設香壇,安靈於內殿偏室以內。眾親朋也有擾飯的,也有不用飯的,一起一起的,直至晌午方散儘了。這一應接待之事俱與賈環無涉。他用了一頓粗茶淡飯,便隨父母人等回城。王夫人還要帶了寶玉去,寶玉好輕易到了郊野,正新奇著,那裡肯歸去,隻要跟著鳳姐兒住。王夫人拗他不過,隻得由他去了,將人交與了鳳姐就走了。
臨行前,薛蟠特特派了人來講,外頭路上不承平,給他薦了一名柳湘蓮同業,說是此人走南闖北,江湖經曆豐富,可幫賈環躲避禍患。賈環與他扳談一回,見薛蟠說得公然不假,便正式聘請他同業。這柳湘蓮也喜賈環說話風雅,行事利落,大得己心,遂欣然應下。
探春手裡拈著一枚瓜子湊到嘴邊,嗑嘣一聲兒嗑出仁兒來,笑道:“憑他破鈔甚麼,老是東府裡情願花這個錢,東府的長媳塚婦,她又是原配,也當得這個場麵了。”
他正胡亂思惟著,寶玉已是上了香,也跟著哭起來。賈環卻獨去給瑞珠供了柱香,內心默唸著:“瑞珠女人,你我也算瞭解一場,不管你是為人所逼,還是他殺,我知你是不肯死的,隻是天意弄人。你芳魂不遠,下一世千萬投到個好人家罷。”守靈的那人懨懨的,抬起眼皮搭了他一眼,甚麼也冇說。賈環又給了她些錢,叮嚀好生照看瑞珠的棺材,一應事件俱托她操心。那人收了錢,剛正眼看了賈環一眼,也不知曲解了甚麼,口裡倒是應下來了。那廂鳳姐兒猶哭,直到賈珍尤氏遣人來勸,方止住了。
走不幾時,便是各家路祭:東平王府、南安郡王、西寧郡王、北靜郡王。此中惟北靜郡王當年功最高,子孫至今猶襲王爵。當今北靜王水溶年未弱冠,因念兩家祖父昔日之情,故而也命設路祭,下朝後又親身過來。現在正落轎棚前,部下各官擁侍兩旁。
卻說那寧府自尤氏病了,便亂糟糟的――便是尤氏在日,因她夙來刻薄恤下,一世人等也不怕的――現在得了鳳姐兒這一分撥,也都有了眉目,不再推委躲懶,便是丟失東西,偷閒竊盜之事都一併絕了。
此時官客裡送殯的,有當日與寧榮二公所合稱“八公”的鎮國公牛家、理國公柳家、齊國公陳家、治國公馬家、修國公侯家,唯有繕國公誥命亡故,他家未曾來得。餘者亦有南安郡王、西寧郡王以後,並各家親朋世交之小輩亦來送殯。堂客的大轎小車,家下大小車轎,連同前麵各色執事、陳列、百耍,總有三四裡遠。
“放心,她非常無能的。不說彆的,單就說我們這府裡,這上高低下大大小小的一共多少號的主子主子們,她一小我樣樣兒摒擋得開,現在不過是再疇昔照顧照顧蓉哥兒媳婦的喪,有甚麼看管不到的。何況那一樁樁一件件又不是冇有舊例,她那樣聰明一小我,你還怕她想不到?”賈環續道,“至於那府裡,論起刁來,隻怕還不如我們家的那些爺爺奶奶們呢。他們家人隻刁在明裡,我們家人卻刁在暗裡。她連這些個暗刁都對於得住,又如何會怕那些明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