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做冷欺花[第1頁/共4頁]

那人放下藥方和戥子，又去杵臼裡的藥，因為冇墊軟墊子，把櫃檯杵得砰砰響，垂眼看著臼裡，淡淡道，“要抓甚麼藥？”

公然有那金燦燦的一圈，暗淡的火光下賤光溢彩，直照民氣裡去，錦書一驚，總覺那裡不對，也冇多想便跪了下來，叩首道，“主子該死。”

那雙手保養得很好，白淨細緻，骨節苗條有力，字也標緻，是臨的董其昌，出規入矩，放斂自如。錦書看著那手字，俄然有個動機壓抑不住的躥上來，要想曉得他是不是皇親隻要看他的眼睛，盤算了主張就偷偷的打量他，隻是他始終垂著眼，稠密的睫毛覆擋住了瞳人，她壯著膽量試了幾次無果，頓覺沮喪。

那人聽了也不客氣，直接將臼往前一推，“杵成沫子，不能有塊兒。”

她拍了拍身上的雪沫子往宮裡去，上書房裡有朗朗的讀書聲傳出來，她微有些恍忽，這個處統統好些年冇來了，之前本身也和兄弟們在這裡讀書習字，現在人麵不知那邊去，隻剩下她孤零零一個，父親也已不在了，她從主子淪為了主子，再踏進這裡，早已物是人非了。

哀哀歎口氣，這會兒不是感慨的時候，擔擱了差事轉頭不好交代，便繞過上書房往廡房裡去，跨進南三所的門，隻瞥見大堂正中間掛著很大的一個“壽藥”的提匾，東邊靠牆是一溜案幾，西邊是一個高至屋頂的大藥櫃子，櫃檯上的一盞燈搖搖擺曳照亮了大半個屋子。環顧全部壽藥房，表裡隻要一小我，在藥櫃前站著，麵前放著一個大臼，右手拿著戥，左手正捏著一張方劑在燈下看，聞聲有人來，連頭都冇抬一下。

錦書應個是，把臼往邊上挪了挪，滿覺得他騰脫手來了就能給她抓藥了，誰知那人從櫃檯背麵走出來，往中間聽差房的椅子裡一坐，喝著暖壺裡的茶，烤著炭盆裡的火，落拓的闔上眼打起盹來。

錦書無法，想了想道，“大人，您歇會兒，主子來給您杵藥吧！”

那人上揚著調子嗯了一聲，“宮裡的紅花是禁藥，如何打發你來抓？崔貴祥呢？”

那位倒是個穩如泰山的人，憑你如何說，儘管喝茶翻醫書，嘴裡道，“把這罐藥杵完了再說。”

錦書微躬了躬身子道，“主子是剛到慈寧宮當差的，叫錦書。”

錦書脖子背麵一涼，不由放輕了手腳，憋了一會兒想再求求，剛要開口，那位太醫道，“你故鄉那裡的？”

他轉動手上的虎骨扳指，微仰著頭，視野落在屋頂正梁的花開繁華刻花上，沉吟半晌道，“到來歲蒲月就滿九年了。”

他提起筆在硯台裡蘸了蘸，順手從左手邊的一摞紙裡扯過一張，鋪平了拿鎮紙壓好，邊寫邊道，“開五帖，艾草各二兩，紅花各八錢，使著好了再來。”

她愣了愣，像被揭了瘡疤似的疼了一下，低頭道，“都城的。”回了回味兒，是不是該和他套套近乎呢，幸許他一歡暢就給她抓藥了，便道，“大人是那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