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做冷欺花[第2頁/共4頁]
那人的視野又落在藥方劑上,悠悠然道,“冇在慈寧宮見過你,你叫甚麼?”
錦書急火攻心,心想傻等著也不是個事兒,這一擔擱得擔擱到多遲早去啊,就把銅臼一放,肅了肅道,“既然大人眼下忙,那主子往儲秀宮的禦藥房去,主子辭職了。”
那人半眯著眼恐嚇,“這是給皇上的藥,你使那麼大的勁兒把臼捅破了,灑了一點兒藥,殺你的頭!”
她愣了愣,像被揭了瘡疤似的疼了一下,低頭道,“都城的。”回了回味兒,是不是該和他套套近乎呢,幸許他一歡暢就給她抓藥了,便道,“大人是那裡人?”
錦書應個是,又趁著施禮的當口躬身窺測。那人彷彿發覺了,一斂眉,俄然昂首直視她,麵上似有不耐,沉聲道,“你瞧了我半天,到底在瞧甚麼?”
哀哀歎口氣,這會兒不是感慨的時候,擔擱了差事轉頭不好交代,便繞過上書房往廡房裡去,跨進南三所的門,隻瞥見大堂正中間掛著很大的一個“壽藥”的提匾,東邊靠牆是一溜案幾,西邊是一個高至屋頂的大藥櫃子,櫃檯上的一盞燈搖搖擺曳照亮了大半個屋子。環顧全部壽藥房,表裡隻要一小我,在藥櫃前站著,麵前放著一個大臼,右手拿著戥,左手正捏著一張方劑在燈下看,聞聲有人來,連頭都冇抬一下。
錦書咬著嘴唇頗感委曲,他這一歇要歇多久?她還急著回慈寧宮,現在有的是眼睛盯著她,就是針鼻兒大的錯處也夠她受的,這太醫是用心難為她嗎?內心嘀咕著,手上就使了把勁,握著杵把銅臼搗得咣噹亂響。
錦書微躬了躬身子道,“主子是剛到慈寧宮當差的,叫錦書。”
那人眼一橫,“急甚麼,冇見這兒正忙著嗎?”
那位倒是個穩如泰山的人,憑你如何說,儘管喝茶翻醫書,嘴裡道,“把這罐藥杵完了再說。”
那人見她要走方直起了身子,微一哂,“返來,我說不給你抓了嗎?脾氣倒不小!”
錦書一時不知如何開口,那人戴著貂鼠的暖帽,穿戴深藍色的琵琶襟馬褂,一味低著頭,也看不出是甚麼官職,她隻得福了福道,“給大人存候了!我是慈寧宮的宮女,來給太皇太後抓兩味藥。”
出了永康左門,夾道裡的風更大,錦書勉強撐著傘往乾清宮去,雪裡夾著冰雹,簌簌的落到傘麵上,又紛繁的彈落開去,等進了的乾清門,走到廊廡下熄了傘,往外一看,天陰沉得要壓下來普通,雪停了,隻下雹子,一個個雀兒蛋大小,密密的砸在台階上,把罈子裡栽的耐冬打得東倒西歪。
那雙手保養得很好,白淨細緻,骨節苗條有力,字也標緻,是臨的董其昌,出規入矩,放斂自如。錦書看著那手字,俄然有個動機壓抑不住的躥上來,要想曉得他是不是皇親隻要看他的眼睛,盤算了主張就偷偷的打量他,隻是他始終垂著眼,稠密的睫毛覆擋住了瞳人,她壯著膽量試了幾次無果,頓覺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