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 射鵰英雄傳(165)[第1頁/共5頁]

這一來，柯鎮惡當真惱也不是，笑也不是，半站半坐的倚在一隻板凳邊上，心下極其難堪，要待伸手去拔箭，卻怕創口中鮮血狂噴，她當然見死不救，多數還會諷刺幾句。正自沉吟，聽黃蓉說道：“去倒一盆淨水來，快快！”話剛說完，啪的一聲，清清脆脆的打了一名官兵一個耳括子。柯鎮噁心道：“小妖女不說話則已，一開口，老是叫人吃點苦頭。”

未幾時來到鐵槍廟前，柯鎮惡聽黃蓉踢開廟門，撲鼻聞到一陣鴉糞灰塵之氣，彷彿廟中久無人居，隻怕她抱怨嫌臟，那知她竟冇加理睬。耳聽她命兩名官軍將地下打掃潔淨，又命兩人到廚下去燒熱水；耳聽她悄悄唱著小曲，甚麼“鴛鴦雙飛”，又是甚麼“未老頭白”的。過了一會，官軍燒來了熱水。黃蓉先為柯鎮惡換了金創藥，這才自行洗臉洗腳。

黃蓉從柯鎮惡手中接過竹棒後，便一向在他身邊，見他唾吐父親，爭端又起，心想這事鬨到這個境地，平生好夢，老是碎成片片了。而後軍馬衝殺過來，她卻倚樹悄悄站立，大隊兵馬在她身邊奔馳來去，她恍似不聞不見，隻呆呆入迷，忽聽得“啊喲”一聲呼喚，恰是柯鎮惡口音。她循名譽去，見他倒在路邊，一名軍官舉起長刀，向他後心砍落。

柯鎮噁心想：“本來她去捉了兩名官軍來抬我，也真虧她想得出這主張。”這時他腿上箭傷越來越疼，隻怕黃蓉出言挖苦，咬緊了牙關半聲不哼，但覺身子凹凸起伏，知是走上了一條崎嶇的小道。又走一陣，樹枝樹葉不住拂到身上臉上，顯是在樹林當中穿行。兩名官軍跌跌撞撞，呼呼喘氣，但聽黃蓉揮竹棒不住鞭打，隻趕得兩人拚了命支撐，一腳高一腳低的儘力趕路。

又過很久，聽她拖了幾個蒲團排成一列，側身臥倒，呼吸漸細，漸漸睡熟，柯鎮惡手撫身邊鐵槍，兒時各種情狀，俄然清清楚楚的現在麵前。他見到朱聰拿著一本破書，點頭晃腦的朗讀；韓寶駒與全金髮騎在神像肩頭，拉扯神像的鬍子；南希仁與本身併力拉著鐵槍一端，張阿生拉著鐵槍另一端，三人鬥力；韓小瑩當時還隻四五歲，拖著兩條小辮子，鼓掌嘻笑。她小辮子上結著鮮紅的頭繩，在麵前一晃一晃的不住動搖。

黃蓉給笑聲驚醒，躍起家來，突見柯鎮惡高舉鐵槍，站在身前，不覺吃了一驚，叫道：“歐陽鋒！”

郭靖欲去相扶柯鎮惡，一小隊官兵已衝到跟前。他不欲多傷性命，伸雙臂不住將官兵推開。混亂入耳得丘處機等大喊酣鬥，官兵隊中雜著完顏洪烈帶來的金兵，另有裘千仞部下的鐵掌幫眾，刁悍殊甚，一時殺不退，郭靖怕師父在亂軍中遭害，大呼：“大師父，大師父，你在那邊？”這時廝殺聲亂成一片，始終不聞柯鎮惡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