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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聽他提到皇上，這才半信半疑地點點頭，說：“讀漢人的書，真的那麼有效？皇祖父也讀漢人的書？”

等了半天，卻不見筆遞過來。公主眉頭一皺，叫道：“鷂子？你死啦？”

漢人徒弟和蒙古門生。奉書衡量一陣，判定做了一回漢奸。趁著給公主端水的工夫，湊在她耳邊輕聲說：“先難而後獲，可謂仁矣。”

楊侍中進得書房來，先朝公主膜拜施禮，又朝她身後的乳母、怯薛歹躬身作揖，對侍立公主身後的漢人奴婢倒是視若無睹。

她看著楊侍中錯愕的模樣，心機一活絡，小聲說：“公主，今每天氣熱，駱駝奶要冰鎮一下，才苦澀呢。”

大半個時候折騰下來，虎牙公主好輕易又背會了幾句孔夫子的教誨，寫出了幾頁字。上都氣候風涼，可奉書服侍一陣下來，脖頸後背都已微微出了汗，而楊侍中也不時抬起袖子擦汗，袖口已經擦得濕了。公主身後有人幫手扇扇子，倒是一臉輕鬆。

本日教誨的內容按例是《論語》。奉書的事情，不過是遵循楊侍中的叮嚀，將書籍紙張傳來遞去，送到公主手裡，或是籌辦在楊侍中手邊，再或者是替他們研墨、鋪紙、洗筆、翻書。楊侍中幾次講授著甚麼“知之者不如好之者”，都是奉書倒背如流的字句。她心不在焉地聽著，俄然想起了小時候，父親抱著本身講這些事理時的風景。

虎牙公主卻已經不耐煩，催促奉書：“快去快去！”

奉書心中早就樂開了花，咬著嘴唇，及時給他遞上一塊手巾。楊侍中趕緊拿來擦了擦嘴，悄悄往內裡吐出了最後一口奶，擠出一個比哭還丟臉的笑容。

虎牙公主又驚又喜，啐了她一口：“我早就曉得！不消你提示！”大聲把這句話複述了一遍。

奉書幸災樂禍，早就忠字當頭，一溜煙地跑出去了。

楊侍中鼻尖出了汗，躬身道：“公主明鑒，臣本日所授，隻是研學之理、立品之道。這個……術業有專攻，打獵、摔交之類，並非臣之所長，而行軍兵戈，自有前人所著之兵法，公主如果有興趣……”

虎牙公主連連點頭，舔著嘴唇，鼓掌道：“對，對！我如何冇想起來！要加糖再加冰！弄得涼涼的纔好！”

楊侍中連連搖手，“不消，不必了，公主厚愛，臣消受不起。”說畢，現出慷慨決然的神情，猛地一抬頭，將整杯奶灌下了喉嚨。那神采像喝藥一樣。

楊秀才指的是楊侍中，便是太子請來教誨皇孫、公主的教員，此次也隨宮一起來到了上都。元帝國不興科舉，蒙前人對讀書的漢人一概稱之為秀才。因而這位楊侍中固然官運亨通，又做了公主皇孫的教員，卻也一輩子功名有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