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興亡替,苒苒驚時月(二)[第1頁/共5頁]
我的父親,到底還是豪傑,連滅亡都挑選了豪傑的死法。
而他含著泣音的吼怒還在持續:“把我們兄弟二人耍得團團轉,很好玩嗎?”
這些金玉之物,久而不消,總會陳腐,如非日夜摩挲,謹慎保管,毫不會有如許的整齊如新。
“你這混蛋……”我尖叫一聲,便衝要上前揪打他時,拓跋頊一伸腿,壓住我的肩膀,硬生生迫得我起不了身,厲聲道:“不準無禮!”
如果我冇記錯的話,這枚臂釧,應當是四年多前我在廣陵與拓跋軻彆離時,他因著我不配帶鳳紋之物而責令我除下的,又怎會至今還被他帶在身邊,並被儲存得如此無缺?
一下又一下,靴底敲動磚麵的聲音,像敲打在人的心上,頓挫有致,剛毅有力。
他感喟時,我卻有些驚奇了。
給鞭子抽了一下般,心口火辣辣地疼。
阿誰曾經和我同床共枕肌膚相親的男人,阿誰大魏的鐵血天子,阿誰被我生父殺了父親、又親手殺了我生父的拓跋軻,死了。
他們的父親被殺,他們記恨了二十多年,拚了命也要報仇;我的父親被殺,連我罵一聲,都嫌我無禮了?
玉碎了,鳳紋仍在,卻已被扭曲得不成形狀,再也冇法複原。
我眼眶又燙又疼,隻記得這三年多來,蕭彥每日在武英殿等著我一起用膳,負動手立在窗邊,永久有一臉和煦慈愛的淺笑。
看著昔日那高大健碩的男人如此虛軟有力地掙紮於滅亡邊沿,我再說不出心底是如何的滋味,挪了挪痠痛的膝蓋,不鹹不淡地順著他的話頭道:“他如何說?”
一室的如死沉寂中,一物自拓跋軻袖中滾落,“丁”地一聲,很清脆地跌在青磚空中上,滴溜溜地滾落在我的腳邊,磕下了一塊小小的翡翠,在暗淡陳腐的青磚空中泛著溫和的光芒。
是我耍他們,還是他們耍我?
全軍嚎啕,哭聲四起。
“皇……皇兄?”
我腦中轟地一下,似有甚麼炸了開來,忍不住白了臉,吃吃道:“你……你說甚麼?我……我的父皇?你殺了我的父皇?”
這個題目,他在當年被我在相山設想暗害時便問過,我毫不躊躇地予以否定,連帶將和拓跋頊的愛情一併否定。
拓跋頊倉猝上前抱住,讓他倚到本身懷中,連聲呼喊道:“皇兄,皇兄,你支撐些!臣弟正在給你尋訪名醫,明天便能夠到,你……你支撐些……”
“皇兄!”
“朕問他,他會不會找你報仇?他說,會。你囚禁他七個月,他想囚禁你七十年,囚在他的身邊,不準你分開半步。”
連叩四下,報的是喪音。
但他明顯絕望了。
他痛快地笑出了聲:“朕想這一日已經有二十一年了!朕死之前能為先皇報仇,也算了了一樁心願,死而無憾!你……你又何必裝得如此哀痛?你目睹他囚殺你本身的養兄和親人,還能那麼快認了他,叫了他那麼久的父親,朕就不信,你對他有甚麼密意厚意!你……你看上的,不過是他能給你帶來的繁華權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