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折蘭芝，江天雪茫茫（一）[第3頁/共5頁]

而那種安靜，莫名地便讓我不安，不安地望著他有些生硬的身形，儘力辯白：“三哥，我從冇想過將出售齊國，出售齊國的將士。我從冇健忘……我生於江南，善於江南，更冇健忘，我是三哥哺育成人……”

“阿墨，阿墨……”我真的聽到了蕭寶溶在喚我，和順顧恤，一如既往。

當這些啞忍終究超出了他的限度，當他發明我保護著勾連北魏的蕭氏兄弟，當他認定我在采納行動籌算顛覆他苦苦保持的大齊江山，他終究絕望發難。

我再不知他的後半句是甚麼。

可我和蕭寶溶相扣的指縫間，猙獰的黑血正蜿蜒而下，彷彿在無聲地控告，控告我手掌上洗不潔淨的他的鮮血。

迷惑著轉頭望向蕭寶溶時，他那種鋒利的寒意已經消逝，清澈的眸子一如既往地安靜，安靜得靠近透明，淡然地看不出涓滴的悲喜驚怒。

蕭寶溶卻似鬆了口氣般向韋開揮了揮手，降落道：“韋開，讓我平靜會兒吧！實在……我早乏了。”

彷彿在應和我的慘叫，北麵的窗欞經不住內裡的風雪微弱，吱呀一聲敞了開來，咚地撞在牆上，沉悶如一記重錘，狠狠叩在誰的心頭。

“阿墨，為了大齊，我曾操縱過你，但我從未曾想害你。我也未曾想你，你會害我，從未曾……”他低低地喘著，手指緊扣著我，聲音一點一點的衰弱下去，“我是不是該信賴，你過來，真的隻是想和我一起分開……”

我的嗓子喊得沙啞，可那喧鬨垂落的眸子再未曾展開一線。可他那鴉黑的濃睫水潤而溫馨，總讓我有他即將睜眼衝我暖和一笑的幻覺。

指觸那般涼地滑過，熟諳的觸覺因那指尖的顫抖而讓我心也悸動起來，冒死地抱住他，試圖扶住他越來越沉下去的軀體，衝著方纔受命走入的太醫失聲哭叫：“還不來救人……快救人……”

“是！是！”我大聲應他，滾燙的淚水一滴滴落到他的臉頰，“是我中了拓跋頊的計……才弄丟了我們的孩子！三哥，三哥，我一心想為你生下他，然後看著你抱著他，笑啊，笑啊……”

透過迷離的眼眸，我模恍惚糊看到了他的麵龐。墨黑的發散落地間，更襯得那麵龐質若冰雪，將近熔化般的潔白潮濕，哀痛而寧謐。可那疲勞有力的神采竟然看不出痛恨，乃至看向我的眼神裡，模糊可辨得一縷輕暖。

我彷彿真的看到了我瓊姿玉立的三哥，含著菡萏出水般清淺的笑，眼神溫存柔潤，靜肅立在我的身畔，對著我們的孩兒，和順地喚著阿墨，喚著我們的孩兒。

冷，疼，和刻在心底刻入骨髓的疼痛？

因韋氏兄弟與蕭寶溶走得太近，即便韋卓因救我而死，我也不敢再重用他，寧肯厚加犒賞，將他留在蕭寶溶身畔奉養；而我身畔最親信的侍衛統領，的確是薛冰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