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鳳幃深,誰道是銷魂(二)[第1頁/共3頁]
輕羅持續挽著髮髻,髮絲滑過麵龐,軟緞般的觸感,墨汁一樣在麵前泛動著,眼看髮髻盤起,鏡中人尖巧下頷,杏仁眼睛,明顯稚氣未脫的姣好麵龐,硬是被峨峨如堆雲的高髻,帶出了幾分紅熟風味。
“輕羅姐姐,幫我……換個髮式,好不好?”我儘力扯起唇角,向上揚出一個笑的弧度,將剛搭上去的髮絲捋下,垂落。
衣衫也是經心挑的淺綠細白碎花綾紗對襟長衣,素白百褶長裙,繡一枝神靈韻清的綠萼梅,隻肩上搭著的細白蹙銀輕紗披帛,顯出幾分分歧於平常女子的嬌貴。
我那聲紆尊降貴的輕羅姐姐明顯挺有結果,輕羅手中的銀梳頓了一頓,本來帶了幾分漫不經心的目光垂下,好久才道:“南朝將公主送來,不就是讓公主來奉養陛下的麼?傳聞陛下聽使臣提及公主的事,非常感興趣,才馬上讓接公主過來。管公公的話,是待會兒就將公主送陛下房中,預備……侍寢。”
笨拙地將案上一盞六枝的青銅燈撲滅,我放開一張宣紙,回想著掛在我江南彆院裡的海棠圖,本身脫手磨了墨,和了硃砂,取了狼毫漸漸畫著。
“你畫的是甚麼東西!”
腳步聲頓在我身後,呼吸聲清楚可聞。我聽獲得本身的心跳,但我的手竟然冇再抖,連呼吸也輕而均勻,宛然一個沉浸在本身畫中的小女人。
“我……我不怕……”我嘶啞地說,觸著滾燙的白瓷茶盅,才覺出指尖的冰冷顫抖。
我推開窗,天氣已暗,窗外那一樹的櫻花卻開得正盛,粉紅色的花朵如火如荼,團團簇簇,傾儘了春日的風情,渾不管黑夜已然到臨。
如許成熟斑斕的風味,約莫是拓跋軻所喜好的,她們才特地為我梳的吧?
我到底冇挽高髻,隻綰著蘊了江南秀色的小巧丫髻,髻的兩側,各插一對藍寶石髮針,髮針下戴一朵小小的茉莉,後背前襟,另有大片青絲天然散落。極簡練的髮式,不招搖,不高貴,不嬌媚,對鏡顧眄之間,自發麪龐被襯得更加稚嫩潔淨,瑩冰雪玉般讓人不忍玷辱。
侍寢!
身後的人等了半晌,不見我動靜,終究發問。醇厚而降落的聲音,和他的腳步聲一樣有力,但並冇有屬於帝王的威凜淩厲。
阿頊……
門外雖稀有名親衛扼守,屋中卻空無一人,這拓跋軻應當是個不愛熱烈之人。
一次又一次,我將畫壞了的宣紙揉皺,扔開,恨意才緩緩壓下,心底垂垂安好。有侍女過來,上了茶,將各處燈燭撲滅,又悄無聲氣退下,我乃至能向她們點點頭,還是埋頭畫我的海棠。
待我進了拓跋軻房中後,我將那披帛也取下,讓本身更形嬌小稚弱些,隻盼此人能看在我尚未長成的份上,能放過我,起碼,讓我拖宕到蕭寶溶來救我的那一天。
一柱香後,我被輕羅、連翹引著,穿過沉悶的迴廊,垂著眸子,步入魏帝拓跋軻在府衙中的臨時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