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杜蘅誤，和淚折殘紅（二）[第4頁/共5頁]

神思恍忽間，我又聽到了他在如許喚著。

不疼，不疼，我隻想為你做一點事罷了。

身後是沉重的喘氣，然後是阿誰曾讓我魂牽夢繞了很多日子的少年口音：“為甚麼想不開？”

千瓣萬瓣，桃花如雨，總隨流水去。

“阿墨！阿墨……”

隻覺胸前一鬆，拓跋頊的手很快又收了歸去。低頭時，才發明他隻是從我懷中取去了那一大把整株的杜蘅草。

我歡樂地笑起來，臉上卻在俄然之間溫熱，又極快被東風吹得冰冷。

東西都有蹬道，連接著石山下的康莊大道，通往各處的繁華斑斕，卻冇有一條路，能讓我靠近屬於蕭寶溶的杜蘅氣味。

活，活不好，死，也死不了，你想我用甚麼樣的目光看你！

翠綠的心形葉子，泛著苦楚的白；紫紅的花朵，如乾枯的血跡。

不刺眼，卻在並攜而飛時，天然地散著暖和調和的幸運輝芒。

一對綠頭鴨，被岸上的動靜驚起，咕咕地叫聲，鵝黃的腳掌撥動，遊了幾尺，伸開翅膀撲楞楞飛去了，金綠的羽毛在陰暗的軀體上閃著淺淺的明光。

定睛細瞧時，石山北麵，碧綠的灌木叢間，行宮中獨一一條溪水正半擁著石山，一起潺潺流過，在兩岸密密的竹林和葦叢中，一起蜒蜒向東而去。

我再不知該不該劈麵前的男人多一分當初對於阿頊的信賴，蒼茫地將眼睛轉來轉去，冇有核心腸飄遊在竹林和天空之間。

我身材的生硬明顯喚醒了沉迷中的拓跋頊，他覺悟般猛地放開我，敏捷向後退了兩步，略一閉眼睛，轉頭望向一邊陰暗的溪水，眼神已經規複了慣常的安閒冷酷。

懶懶地直起家，我抱了一大捧杜蘅，沿了溪水，漸漸走向人跡罕至的竹林深處。

削髮了，她是最潔淨的，也是最平靜的。

母親公然是聰明的。

江南於我，已無可沉淪。這落花流水的風景，實在很像江南了。

我從不曉得，我手上能有這麼大的力量，竟然一向對峙到半山坡處，顫抖著的手才終究握不緊藤蔓，沿著那凹凸嶙峋的湖石，敏捷往下滑去。沿路手足和肋骨與湖石磕磕碰碰，我竟然覺不出疼痛，隻是落地後半天賦氣爬起，跌跌撞撞走到那大片的杜蘅香草前，胡亂地揪了幾把，顫巍巍送到鼻前。

隻要依約的杜蘅香氣，另有鼻尖縈纏，然後鑽入肺腑，在五臟間糾結委宛，垂垂盈滿氣度，又讓我有了那種全部身材被潮流漲滿的暈眩。

東風剪剪，烏髮狼藉，麵前的春光早已失卻妖嬈。大滴的淚水落於青嫩的杜蘅葉上，如誰的心頭，在秋色中伸展著無邊的哀痛。

年年花落，年年花開，花落花開，總另有個冀盼。而我呢？

永久都是。

抱著杜蘅草，我伏在那儘是蕭寶溶氣味的草地上，失聲痛哭。

客歲這時候，我在簡陵被鱷魚拖入水中時，也冇感覺那水有這麼冷。並且，厥後抱住我的阿誰度量，很堅固，很寬廣，隔了溪水和兩人薄弱的春衫，我都能感受他軀體裡披髮的熱量，讓我頃刻間信賴了這個少年的樸重和擔負，並敏捷沉湎，揹負起不實在際的白頭偕老的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