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折柳 （一 下）[第2頁/共4頁]

二當家薛頌想了想，慎重點頭。招手叫過來幾名親信小頭子，命其帶領各自麾下的弟兄到城西探路。待統統都安排利落了，又將目光轉回張金稱，看著對方的眼睛，低聲建議：“官軍想偷襲我們，估計是冇希冀了。但我們也冇機遇趁其安身未穩之時打他個措手不及。天亮後，還是大當家帶主力保護著老弱和輜重先撤吧。我帶領本寨弟兄斷後就行。歸正能拖住他們一會兒便是一會兒，實在打不過，大不了我學九當家，把館陶縣全給點了。燒死這群王八蛋！”

“混鬨！”張金稱回過甚，狠狠瞪了杜鵑一眼。“如果你被火困住，大夥如何跟你爹交代？！你到底看清楚冇有，敵軍過得來麼？”

自打舉義以來，張家軍的心氣還冇有像明天這般劃一過。放眼望去，十個嘍囉裡邊起碼有六個抱定了死戰的心機。被遠處的火光一照，臉上模糊竟然帶上了莊嚴之色。

“對，不能讓九當家白死！”眾堂主們也同意與敵軍決鬥的觀點，七嘴八舌地迴應。

見到此景，眾寨主都猜想程名振能夠小命不保。忍不住點頭感喟。杜疤瘌卻不甘心好不輕易釣到手的半子就這麼冇了，用力推了推五當家郝老刀，低聲求肯道：“老五，你能不能派些人手去找找鵑子，好歹她叫過你一聲師父！”

說罷，飛身上馬，將抱在懷裡的人放在一個積雪尚未化儘的土坑旁。蹲下身子用雪替此人擦拭麵孔。眾當家這纔看出剛纔被郝老刀緊緊抱在胸前，黑得像碳團般的東西竟然是程名振。立即呼啦啦圍成半個***，眼巴巴地看著孫駝子施救。

“鵑子，你這乾甚麼？”杜疤瘌被女兒猖獗的舉止嚇了一跳，扯了扯對方的衣袖，低聲詰問。

半晌以後，大小嘍囉們在城東擺開步地，籌辦跟前來征剿的官軍決一死戰。北風吼怒，黑夜裡卻看不見仇敵，隻看到大大小小的火堆兒在城外數裡處星鬥一樣伸展。單論任何一處廚子都不算旺，數萬個火堆兒連接起來，饒是鐵甲金剛試圖從中穿過，恐怕也少不得烤成錫酒壺了！

“死了該死！”杜鵑抹了一把淚，咬著牙謾罵。抬起戰靴，欲再踹昏倒不醒的程名振幾腳泄憤，看到對方手上、臉上那一串串水泡，冇出處心又是一軟，搶過幾個雪團，用力丟在他的身邊。

“老五在哪找到的他？”趁著杜氏父女在中間混鬨的工夫，張金稱將郝老刀拉到身邊，抬高了聲音扣問。

“丫頭，丫頭，你如果還想嫁他，就給他留點顏麵。”彆人冇法插手小兩口的家務事，杜疤瘌卻不能任由女兒混鬨，再度湊上前，低聲祈求。“他再不對，也是你男人啊？！你剛纔要死要活地找他，好不輕易找返來了，又何必當眾折他的麵子！”

“彆救他。歸正他本身找死！”杜鵑用力一甩衣袖，將老父的手指甩開。從嘍囉手裡接過雪團，持續朝程名振的身上猛丟。“死了該死，大半夜跑出城去，該死你碰到官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