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 遇故（五）[第1頁/共5頁]

香蘭淚眼恍惚，宋柯在她眼裡成了個恍惚的影兒。

林東紈忙攔道：“不頂用。如果當著大哥的麵，你想吃多少我也不拘著。可現在你在這兒，大哥又把你托給了我，你吃醉了惹了那兒不好，斷送我也跟著吃瓜撈，大哥那性子你又不是不曉得。”又臉上堆了笑。把香蘭手裡的酒盅拿下來遞給秋葉，哄香蘭道：“你隨我去，給你找個處所，歇一歇，吃碗醒酒湯。一身酒氣也不像樣不是？”說著給秋葉和小鵑使眼色，她二人扶著香蘭起來。

她心跳如雷，指尖已微微顫抖。

趙月嬋暗道：“這丫頭平素就是個甲等刁鑽古怪的東西，眼空心大。魯家我帶她來過兩遭，竟不知她對這園子如許熟了，不知她這是往哪兒去。”遂悄悄尾隨在後，隻見瓊脂走到園子一處側門。旁有個看園子仆婦住的罩房，瓊脂一閃身便出來了。

隻見房中乾清乾淨，甚少陳列，傢俱雖在，但玩器一概全無，隻要明堂裡的長案上擺著一對兒瓶，插著雞毛撣子、孔雀翎等物。

趙月嬋趙月嬋見那二人到了當勁處，便猛踹門出來，橫眉立目道：“了不得了！彼蒼白日的，這是何為！”唬得那二人魂飛魄散，渾身亂抖，忙不迭找衣裳遮身。

林東紈對香蘭笑道：“剛還想跟你說說話，一錯開眼的工夫就瞧不見你了，快開席了，隨我去罷。”拉著香蘭往屋裡去，此時戲已經散了，丫環仆婦們托著大捧盒進屋，先前桌上的茶水、糕餅果子、瓜子蜜餞等均已撤下，換上碗碟調羹等物，丫環們從捧盒裡彆離端出兩碟涼菜擺到桌上，另有婆子取熱手巾給人淨手，有條不紊。

香蘭隻感覺人群喧嘩似離她極遠，同趙月嬋撒了邪火，先前的痛快漸漸淡了，內心卻俄然空了一塊，隻茫然的端起酒杯與旁人一併飲了，桌上的菜也味同嚼蠟，隻自斟自飲，先前她是不愛這杯中物的，可現在內心頭髮沉，唯抱著酒壺有一杯冇一杯的吃酒。

她睜著一雙微醺的眼向周遭望去，看著那些穿金戴銀，綾羅綢緞的貴婦蜜斯們。又想起本日碰到的這些故交，宋柯事事美滿，東風對勁；鄭靜嫻與敬愛之人長相廝守，愛子承歡；趙月嬋二嫁貴婿，自有風景；另有林錦樓，手握重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儘享繁華繁華，美酒才子；小鵑則無憂無慮，放心為奴為仆，彷彿大家都活得花團錦簇，唯有她活得掙紮且彷徨，好似單獨站在一片灰濛濛大霧當中，不知往那邊去。她內心最復甦的是決不能頂著小妾的身份就如許在林家裡度過平生，但究竟該如何，卻無人能拉她一把，或是給她指一條明路，林錦樓將她看得四下森嚴，她另有一雙日漸年老的雙親。她隻能忍著，熬著，等候她的機會。日子也就變得特彆的長，不知何時纔是個絕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