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 猙獰（六）[第1頁/共5頁]

“呸！還能如何？”趙月嬋聽了這話，不由展開眼睛，青灰的臉上驀地湧出怨毒之色，反倒比暮氣沉沉生彩些，“姓戴的蜜語甘言，投奔我祖父，又娶了我做老婆，本來跟供菩薩似的供著我，孰料我祖父一死，他就換了小我，看我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的，幸虧他隨身服侍的小廝是我的相好......”

香蘭把大氅裹得愈發緊些，半睡半醒的打了個盹，忽聽不遠處傳來喊殺聲，她一激靈起來，忙不迭四下張望。隻見山腳下正有官兵在廝殺，一夥人且戰且退，離蘆葦蕩越來越近，另一夥則窮追不捨。香蘭辨不清來者是敵是友，隻感覺一陣顫抖，唯有緊緊握著弩箭，守在林錦樓身側。

香蘭又去看林錦樓的景象，重新給他胸口塗藥，策畫著比及中午林錦樓再不醒，本身便要將他推醒，喂他吃些東西。又憂愁不知這仗打完冇有，不知是否該出去求救。

兩人都已無一絲力量，雙雙癱倒在地，耳邊傳來的喊殺聲亦恍惚起來。

羽箭襲來，卻因風力之故，偏射到蘆葦叢中。香蘭吃一驚，趕緊趴下，卻聞聲身後一聲尖叫，緊接著傳來“噗通”一聲，似是趙月嬋落了水。

香蘭不去看她，雙手抱膝，抬頭看著頭頂隨風搖擺的蘆葦，道：“人這一輩子倒不怕出錯，誰還冇錯過呢，雖說這錯有大有小，可不是端的兒捅破了天，隻要能兜住了結束。便可有挽回餘地，能重新再來，改了就是了。可就怕破罐子破摔一錯到底。你內心頭恨、委曲，以是恣情，覺得這就是抨擊，就痛快了，可真的痛快麼？現在你如許，內心就真的痛快了麼？”

兩人目光對視半晌，趙月嬋忽暴露個比哭還丟臉的笑，道：“下一世？呸，這輩子就要死在一塊兒了......”

她被趙月嬋欺辱時，曾多少次想過要如何大加抨擊，可現在她卻不想理睬那些恩仇了。昨夜九死一餬口到現在，現在她冇有力量再去恨誰，隻想活下去罷了。

香蘭道：“你再撐一撐，再等一時，倘若再無兵馬了，我便出去尋人救我們。”

幸而廝殺兩邊戰況狠惡，皆未發覺此處動靜。

香蘭摸了摸她的額頭，憐憫的瞧著她。

趙月嬋俄然道：“你，你把我頭上的釵拔下來。”香蘭便取下來，隻見是一支金絲攢珠釵，珍珠巨大，極有文采。趙月嬋道：“這釵少說值三百兩，倘若你要得救，便用這釵摒擋我後事，一口薄棺木，點個穴埋了，燒點紙錢便是，最畢生後有個去處......我不想做孤魂野鬼......餘下的銀子，你便留著罷。”

趙月嬋滿麵驚駭，渾身瑟瑟顫栗，冒死今後退將身形隱在蘆葦叢中。

趙月嬋嘲笑道：“喲，如許的善心可生生臊死我，我還真該稱呼你一句‘觀世音菩薩’......我奉告你，你如許濫好人，也一定能得著好報！”她展開眼，吃吃笑道，“你今後八成是不能生養了，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