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7 父子（二）[第1頁/共4頁]

林長政嘲笑道：“我養了你這不孝的孽障，不顧及林家顏眼出息，我卻不能縱著你混鬨！那女人對林家有恩，本是保她平生繁華繁華的報恩嘉話。倘若不知分寸，可莫要逼著我把嘉話變了色彩。”

林長政冷冷道：“我動了又如何？你要殺父弑母？我便當冇你這個兒子！”

秦氏大驚，失聲道：“樓哥兒！你這是說甚麼話！”

還未等答覆，便聽林錦樓鼻子裡嗤笑一聲道：“你是恨我厭我的罷，是罷？”香蘭用力掙起來，兩手扳住林錦樓的臉，看著他的雙眼，極當真的點頭，說：“我不恨你，早就不恨了。”

“那......那你愛我麼？”

屋中林長政直直坐下，旋又歪在炕頭，渾身彷彿散了架。林錦樓自幼便是個霸王性子，他這當爹的管壓不平，還偏疼與他作對為樂，然到底曉得分寸，也曉得長進，與他多頂撞幾句，還是嬉皮笑容的。他頭一遭見著大兒子這幅模樣，站在他跟前，比他還要高壯，麵籠寒光，自具嚴肅，他恍然間才發覺此子真真兒已是殺伐定奪的將軍，敢與他叫板較量，他真是再管不住了。

香蘭悄悄問：“你這是如何了？”

林錦樓拍了拍她肩膀，半晌才道：“等妥了再說，也不知你是不是奇怪......不說這個，回金陵以後，我跟你回你家裡看看，你也有日子冇瞧見你爹孃了，內心想得慌罷？”

林錦樓回到暢春堂，小鵑、畫扇、靈清、靈素幾人在院裡踢毽，瞧見林錦樓進院，再一瞧他衣衿混亂，描述狼狽，不由麵麵相覷，咬指啖舌，忙不迭靜悄悄都溜了。林錦樓置若罔聞，直著眼回了房。紅箋、綠闌還未走，聽著林錦樓的叮嚀，正在香蘭身邊守著跟她說話，雪凝在一旁添茶擺果的籌措。林錦樓出去，四人站起，見他臉上腫起的巴掌紅印，皆吃了一驚，也不敢再多說，紛繁告彆去了，雪凝如有所思，看看林錦樓，又看看香蘭，閉了門去了。

林長政顫動手指道：“你是痰迷了心竅，要六親不認了？罷，罷，那丫環還不清不楚在揚州丟過一回，甭說她不是主子，即便她是端莊人家出身，如許不明淨也不配！”

林錦樓在屋中來回踱步，如同困獸，心中煩躁不堪，將練拳的皮沙袋拎來一拳接一拳冒死捶打，直搗得雙手通紅，指節皆腫起，汗珠子滾滾掉下，吸一口氣肺都辛辣乾疼，打得渾身將要虛脫，再無一絲力量，晃了兩晃，躺倒在地。半晌，又爬起來，靠著牆坐在地上，眼睛盯著窗外的藍天，怔怔的癡了疇昔，如同一尊石頭雕的像。

秦氏上前抓住兩人的胳膊，墮淚道：“好端端的父子，怎就鬨到這個境地，一家子有甚麼事不能好生籌議，你們二人鬨絕了情，豈不是要我的命麼。”說畢，忍不住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