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7 父子（二）[第2頁/共4頁]

林長政氣咻咻道：“有恩說報恩，怎能混為一談，讓林家列祖列宗蒙羞。聽聞她曾到過宋家。跟宋家小子有些舊聞，窩三調四，一門心機攀高枝兒，真是好深的城府和手腕！一介卑賤之人，竟也癡心妄圖！”

“......”

林長政顫動手指道：“你是痰迷了心竅，要六親不認了？罷，罷，那丫環還不清不楚在揚州丟過一回，甭說她不是主子，即便她是端莊人家出身，如許不明淨也不配！”

秦氏大驚，失聲道：“樓哥兒！你這是說甚麼話！”

林錦樓猛一驚。兩眼盯著林長政的雙目，目光漸厲。輕聲道：“爹要如何？”

秦氏上前抓住兩人的胳膊，墮淚道：“好端端的父子，怎就鬨到這個境地，一家子有甚麼事不能好生籌議，你們二人鬨絕了情，豈不是要我的命麼。”說畢，忍不住哭了起來。

還未等答覆，便聽林錦樓鼻子裡嗤笑一聲道：“你是恨我厭我的罷，是罷？”香蘭用力掙起來，兩手扳住林錦樓的臉，看著他的雙眼，極當真的點頭，說：“我不恨你，早就不恨了。”

香蘭悄悄用帕子抹了臉，看著他問道：“甚麼大禮？”

未幾時，香蘭拿了藥膏返來，先悄悄塗在林錦樓臉上，又塗他的手。林錦樓任憑香蘭玩弄，也不說話，眼睛發直，隻往窗外看。香蘭又端來一碗茶，遞疇昔道：“喝一口罷。”

林長政氣得頓時蹦了起來。上前兩手揪住林錦樓的衣衿，厲聲道：“混賬東西！不知改過！本日必然要氣死我才罷。你再一意孤行，莫怪我不包涵麵，以絕將來之患！”

林錦樓直直盯著林長政，臉上籠著一層寒霜。微微點頭道：“好，好。好，倘若要動她一根手指頭......”

屋中林長政直直坐下，旋又歪在炕頭，渾身彷彿散了架。林錦樓自幼便是個霸王性子，他這當爹的管壓不平，還偏疼與他作對為樂，然到底曉得分寸，也曉得長進，與他多頂撞幾句，還是嬉皮笑容的。他頭一遭見著大兒子這幅模樣，站在他跟前，比他還要高壯，麵籠寒光，自具嚴肅，他恍然間才發覺此子真真兒已是殺伐定奪的將軍，敢與他叫板較量，他真是再管不住了。

林錦樓在屋中來回踱步，如同困獸，心中煩躁不堪，將練拳的皮沙袋拎來一拳接一拳冒死捶打，直搗得雙手通紅，指節皆腫起，汗珠子滾滾掉下，吸一口氣肺都辛辣乾疼，打得渾身將要虛脫，再無一絲力量，晃了兩晃，躺倒在地。半晌，又爬起來，靠著牆坐在地上，眼睛盯著窗外的藍天，怔怔的癡了疇昔，如同一尊石頭雕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