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八寶茶[第1頁/共4頁]

傅雲英一口接一口慢悠悠喝茶，屋裡鴉雀無聲，丫環、婆子守在外間，大氣不敢出。

張媽媽笑得有些勉強，“太太手真巧，這鞋底做得踏實！”

傅雲啟委曲得不可，大聲嚷嚷：“你纔是我娘，我為甚麼要聽彆人的！”

走到抄手遊廊的時候，劈麵幾點搖擺的燈火漸漸靠過來。

小吳氏神采難堪，嘲笑著走開。

朱炎篩了杯滾燙的八寶茶送到正房，茶裡加了紅糖、桂圓、芝麻、核桃、紅棗、葡萄乾、枸杞和福橘，揭開蓋子，連香氣都甜絲絲的。

老太太有一個女兒傅大姑，嫁到鎮上去了，小吳氏比傅大姑小。

張媽媽瞅一眼傅雲英，咳了幾下，揚聲道：“大太太請九少爺，九少爺總不來。五蜜斯擔憂九少爺，親身過來找九少爺。”

小吳氏眼圈發紅，鼻子也紅紅的，像是方纔哭過。

芳歲送菖蒲出去，傅雲英讓張媽媽收起燈籠，問另一個丫環朱炎，“甚麼時候了？”

傅雲啟抬腳想跑開，張媽媽幾步走疇昔，葵扇大的手往他肩膀上一按，悄悄鬆鬆把人製住了。

“就是要鬨大。”傅雲英說完，一頭紮進黑魆魆的雪幕中。

張媽媽認出來人，啊了一聲，“英姐，那就是老太太孃家的侄女小吳氏。”

“哐哐”幾聲，門外有人叩門，丫環芳歲疇昔應門。

她給張媽媽使了個眼色，“娘再多做幾雙，我留著送人。”

韓氏憂心忡忡，“鬨大了你四叔會不會不歡暢？快過年了……”

張媽媽昂首往外看，“是四蜜斯房裡的菖蒲。”

傅雲英笑著說：“九哥來了，小姑不消送了，待會兒我讓張媽媽送他歸去。”

足足一刻鐘後，傅雲英才放下茶盅，柔聲道：“本來九哥也曉得本身比我年長？”

黃州縣多湖泊，秦漢期間這裡煙波浩渺，屬於雲夢澤的一部分。厥後漸漸被長江及其支流沖刷下來的泥沙所填平，平原上河汊縱橫交叉，湖蕩星羅棋佈，構成一片水鄉澤國。

傅雲英叮嚀芳歲，“這麼晚了，小姑也冇帶個丫頭跟著，摔著了可不好。你送小姑歸去。”

韓氏攔著不讓，“外邊那麼大的雪，天又這麼黑，何必費事！等明天吧。”她頓了頓，抬高聲音說，“娘甚麼都不求，隻要我們母女倆能吃飽肚子就行。阿誰九少爺都這麼大了，必定和養大他的人更親，我們對他再好，也是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怪敗興兒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傅雲啟不肯聽，扭得更短長了。

劈麪人越來越近，一個身量細弱、年紀三十歲擺佈的婦人正疾步往前走。婦人麵貌平平，梳垂髻，戴包頭，穿豆綠對襟梭布夾襖，藍印花布裙子，腕上攏了一對扁形開口素麵銀手鐲，手裡抓著九少爺傅雲啟。

傅雲英恍然大悟。傅家的宅院從外邊看有些年初了，院牆班駁，照壁、屋瓦、窗欄倒是新的，房裡的傢俱也很新，想必宅子是四老爺從彆人手上買的，院子內部重新補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