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我寧先死！[第3頁/共5頁]

倒是鐘聲一句話，驚醒夢中人。

比及除梁芬、荀崧外絕大多數夠資格的朝臣都發了言，實際上該輪到裴該一錘定音，然後上報天子準奏啦——世人就此把目光全都移向了裴該。大師夥兒內心都說，朝議既然如此，想必裴公會就坡下驢，提出暫寢還都之議吧？華恒等人固然心有不甘，卻也無計可施。

但是他也不先表態，卻轉過身去，向世人道：“還當百僚共議。”

隨即裴該轉向司馬鄴，高舉笏版，啟奏道：“百僚之言，不為在理，然臣覺得：車駕當儘速還洛纔是！”

司馬鄴也不由小小吃了一驚。要說祖逖的建議，他即便居於宮中，少管國事，畢竟這事兒鬨得紛繁擾擾，儘人皆知，裴該也冇有特地封閉宮禁，小天子哪有不曉得的事理啊？但他也曉得茲事體大，就算裴該不總執國柄，換了彆的甚麼人，或者冇有權臣，群相共治，也都得籌議好了，纔會稟奏本身，在此之前，本身發話是感化不大的。

此言一出，滿朝皆驚，再次墮入無言的喧鬨。唯聽裴該義正辭嚴地解釋道：“正如華仆射所言，昔先帝困守於洛，唯恐民氣絕望，故對峙不肯遷都……”實在這話是裝點，司馬熾早就想逃了，卻被司馬越等人硬生生按在長安城內，不肯放這寶貨去彆家地盤兒——“臣不恭，陛下非先帝欽冊的太子，乃百僚推戴，始得踐祚。則欲正名分、定民氣，必紹續先帝之業，還都居洛！”

郭景純聞言，滿身毛孔都不自禁地伸開了，就感覺腦袋“嗡”的一聲，差點兒暈倒。貳心說這話我隻跟劉隗說過啊，未傳於第三人之耳，裴公是從哪兒傳聞的？膝蓋一軟，便即跪倒在地，結結巴巴地答覆道：“臣、臣妄言……明公饒命啊！”

但是裴該竟然說本身還要留在關中？有一大半兒人都思疑本身耳鳴，聽岔了……你瘋了心啊？你是想完整向祖逖低頭不成麼？！

說著話，雙腿一彈，站起家來，麵朝著龍首原南邊廣袤的田野、縱橫的阡陌，大聲說道：“若事不協，天意難違，或身故而國滅，或國滅而身故——然我寧先死，不忍見中國之亡也！”

在關西士民氣中，最好今後永留長安，哪怕長安一向做陪都，不能正名，也最好彆回東邊兒去——但如此言辭，天然不便宣之於口；在關東士人看來，隻要情勢允可，自當還都洛陽——但究竟啥時候歸去呢？我不做出頭鳥，不頒發定見。

他正想等裴該點頭，便可加以辯駁——當然實際來由是：我可不想讓祖逖到關中來！現在關西士人以我為首，都將身家性命憑藉於裴該，而若祖逖鎮西，到時候本身在關東，家屬在關西，一旦兩人起了齟齬，可當如何是好啊？再者說了，裴該你家世顯赫，我故肯為之副，倘若換了祖逖，關西士人中又有多少能夠瞧得上祖某的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