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豪賭[第2頁/共5頁]
隨即挺起腰來解釋說:“陛下統軍多年,縱橫天下,當知兩軍對壘,勝負之數,不全在將卒的多寡、物質是否充盈,而要看其將是否有謀,其卒是否效勇。若能以奇兵搗敵腹心,以勇氣摧敵怠倦,寡亦有望破眾,弱亦有望淩強。
張賓點頭道:“也不能說必定無警,可命蘷、支兩位將軍堆積兵馬,堵塞山路,但恪守可也,慎勿輕戰。樂平,特彆是上黨,境內多山,門路盤曲,易守而不易攻,隻須安插得法,雖十萬雄兵而不能克。而即便二郡有失,其東另有太行險隘,則裴文約若欲自幷州而謀攻冀州,勢不能遽至,即至,亦成強弩之末矣。”
張賓道:“太原既失,即便裴文約不能逾太行以攻我,也恐其彙合拓跋,北向幽州,固然路險且長,但緩緩侵削,終有至日。因此我在東線不宜大動,唯可儘力以克厭次,肅除邵續,然後南恃黃河,西憑太行,或可與敵悠長相持。
石勒聽其所言,不由皺眉,便問:“然聞卿之意,我敗局已定,不如東向稱臣,以免子孫受辱不成麼?”
張賓當年還是通過裴該的先容,纔會去搜尋並且體係地瀏覽《三國誌》,以及散逸官方的相乾質料,乃深覺武侯之謀無雙,堪為自家表率,以是現在動不動也喜好拿諸葛亮說事兒。
要說本來石勒的權勢,也就跟關中裴該差相彷彿,現在被裴該奪走了西河、太原等地,此消彼長,則大大落在了下風;何況晉地又不是隻要關中,另有河洛,另有江南啊,則以三到四倍之勢,積聚數年後,說不定就會變成六比1、八比一了,到時候這仗還如何打?
聽到這裡,石勒的神采不由微微一沉,詰問道:“太傅之意,我既失太原,便不能再逐鹿中原了麼?”
石勒望向張敬:“卿對此如何說?”
石勒連連點頭:“卿言不錯,作戰亦是此理。敵眾不成畏,敵強不成畏,唯我無勇鬥之心,有退守之意,才最可畏。昔日項羽破釜沉舟,韓信背水而陣,亦是此意,倘若覺得勝固可喜,敗亦無傷底子,失了勇銳之氣,則必無勝算了。”
按照張賓的預算,裴該即便獲得西河、太原二郡,也隻是拿到一個爛攤子罷了,必須先施助饑民,穩定局勢,短期內應當不會再向樂平、上黨用兵。
石勒扶案沉吟很久,緩緩地說:“六年,倒是也不長……”然後抬開端來問張敬:“卿覺得太傅之謀如何啊?”
石勒點點頭,就問:“然以太傅之謀,我於東線,當作何行動啊?”
“陛下且思,倘若天下有變,即便三歲頑童亦知趁敵疲弱,又何待其言啊?則如兩軍相峙,我自不動,而待敵自退——敵若不退又如何?天下若無變又如何?是故孫子雲:‘用兵之法,無恃其不來,恃吾有以待也;無恃其不攻,恃吾有所不成攻也’,所指雖異,其理不異。且若雲天下有變,則臣此前所言,便是其變——裴該不遑東出,而祖逖病重,不能理事。麵前良機若不掌控,又何言今後之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