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試探[第1頁/共5頁]

荀崧也是傳聞了裴該的求援手劄，這才急著來找梁芬——他跟索綝那種大老粗脾氣分歧，才幾天工夫便齟齬頻出，乾脆稱病不去辦公了。當下梁芬進府，與等候移時的荀崧揖讓了，分賓主落座，荀崧就問：“索大將軍可肯出兵救濟大荔否？”

梁芬微微點頭：“景猷該當早有預感了，又何必問？”

梁芬雙眉一挑：“劉曜非剋日始入馮翊，彼駐軍郃陽，已將兩月，若令坦有棄守大荔之意，早當遣人諷朝廷放工師之詔了。敵未至於城下，其受詔而還，護守長安，猶有可說；今胡寇已圍大荔，若棄城而走，何異於臨陣脫逃啊？則裴文約之申明，必將毀於一旦！”

關中諸郡國各自募兵數千乃至上萬，司馬保更有兵馬三萬餘——加上憑藉他的權勢，那就更多了——但兵士本質都很差，加大將領怯懦，八成是不敢來大荔調集的。以是我給你們指一個軟柿子，你們能夠去攻北地郡，隻要肯奮勇搏殺，很有幾成勝算。我堂堂裴侍中給出這份大禮——不在光複北地，而在於惠我以恩，可望回報——你們接是不接哪？

梁芬構造了一下說話，緩緩地對荀崧說：“前數日與君懇談，問及令坦之事，自寧平淪陷，到南歸建康，繼而中流擊楫，北渡入徐……”長安離著徐州十萬八千裡，又三天兩端蒙受胡軍擾亂，對外動靜數次完整斷絕，此前梁芬對於裴該究竟是多麼樣人，做出過多麼樣事，光模恍惚糊曉得一個大抵，細節一概不清楚，以是荀崧才進長安，他就找機遇宴請之，向荀景猷詳細探聽。

梁芬提示他說：“馮翊去歲即落虜手，便不光複，原也無妨……然隻恐劉曜霸占大荔，其軍更雄，挾得勝之勢南下直薄長安，麴忠克難以抵擋啊！裴文約信中所言，不為在理，今劉曜、劉粲相惡，劉曜必欲急得關中，覺得根底，則此番來侵之勢，將更猛惡。中間不成坐守待敵，還當遣一軍去互助裴文約，即不能保住馮翊，若能護得徐州兵大部退還，則長安之防，可更安穩。”

當然啦，這隻是裴該口述的大抵意義，行文天然是要駢四驪六，再加塞一堆故典和成語的，裴該雖非不能為——畢竟舊裴該的影象和學問還在——卻實在不屑為，以是才拜托遊遐代筆。

“景猷！”梁芬忍不住一挑眉毛，進步了聲音，“雖是匪寇，君疇昔亦不能久守宛城！”你瞧不起杜曾嗎？論起行軍作戰來，你還不如杜曾呢吧！

索綝點頭道：“司徒不識城守事，向來守城非徒自依托堅壁，也須有驍騎精銳，逆賊於城外，以挫敵勢——孰雲涼州馬隊於城守無益？況我這裡如有所動，則南陽王必潛師來襲長安！”連連點頭，說我一兵一卒都是不會派出去的。

不過這年代為官宦者，固然實際上都可作文——象王平那種文盲大將軍實在鳳毛麟角——但並非大家皆文采斐然，寫出文章來能夠傳誦一時的，由記室潤色乃至代筆，也是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