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十八層地獄[第1頁/共5頁]

竺法雅雙手合什，答覆道：“小僧智拙能薄，於佛法亦不過略窺門徑罷了，唯本性好此，乃拜在家師門下，日求精進。今聞大司馬所言，有‘舌燦蓮花’之語，彷彿世尊故事，不由心癢，故而冒昧前來請教。”

趁機就籌算向裴該宣講佛理。畢竟佛圖澄東來，是想把佛教遍傳中國的，誰想遭遇中原大亂，本身莫名其妙地隻好跟著羯人走，導致在趙地影響力大增，於晉土卻數年而無寸功。竺法雅既是中國士人出身，又深知乃師之憾，心說我若能趁此機遇，說動晉國大司馬向佛，這也是一樁大功德啊！

比及趙軍真的撤營而去，諸將皆服裴該先見之明。甄隨、馮鐵等將當即請命追擊，裴該斜睨著甄隨道：“汝前此追擊，便中敵騙局，還不悔過麼？羯奴尚無敗相，便即退兵，則必留重將斷後，乃至於另有埋伏，我若往追，多數挫敗，難道畫蛇添足？”

竺法雅無法而返歸趙營，把前後言談向石勒、張賓等人複述一遍，完了說：“聞裴大司馬語，實於我佛有緣，似亦稍通佛理，何如不肯承認。或者身居尊位，日誦儒聖之教，不欲令人知其好佛也。”

關頭是裴軍另有一支正在介休城下，這清楚是兩道並進，全圖幷州的計謀擺設……

隨即問道：“和尚既自趙營來，則羯主遣汝，應非僅僅向我闡發佛理的吧？實在來意，無妨明言。”

張賓道：“太行險塞，豈輕易破？且河間王前雖遇挫，恪守介休，應不難堪，我料晉人不敢深切。乃可急召小支將軍返回，護守上黨，與晉寇久持。裴該若不退，是徒自耗損糧秣，我反能返歸襄國，養精蓄銳，以圖彆舉。”

疇前倒也無事，一則明白來源的那些成語，他會重視用本期間的言辭去替代，漏出來的多數淺近且無特定典故，對方應當能明白其含義，不會詰問；二則跟士人對談，你出一言，而我不識其出處，那多丟臉啊……人家多數也就假裝明白，主動含混疇昔了。

對於裴該曾經陷身羯營之事，當世曉得的人很多；但詳細當時是多麼情狀，他跟石勒、張賓有多少互動，竺法雅就不了了了。不然必然會反問啊，你們跟他相處過那麼長時候，都搞不明白其誌向、脾氣，則我去跑這麼一趟，怎能夠會有新的收成啊？

一向到元月中旬，裴該估摸著也差未幾了，多耗損羯軍半個月的糧草，亦至極限，再對耗下去，不免“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這才命令全軍退還野王，隨即在肯定羯軍主力分開河內郡後，率兵度過黃河，返歸洛陽覆命。

張敬建議說：“若晉師向上黨，我當急回軍橫於野王、太行之間，以斷其歸路，則裴該必為我所擒也！”

裴該心說我哪曉得出於哪部佛經……當即含混其辭，隻說：“今我護守河內，是羯寇來擾，非我往攻也。則欲罷兵言和，趙軍可自退去，又何必遣和尚來講我？”為免再露馬腳，乾脆三言兩語以後，他就把竺法雅給轟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