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回(4) 長河百裡皆冰水， 寒鴨一尾是羽神[第1頁/共3頁]

“我並不要你彆的酬謝，隻想請你聽我講幾句話，行嗎?”老婦彷彿反而懇求陽泉似的。

屋內老婦端了滾燙鴨湯喂陽泉。陽泉早知這是拯救仇人。仇人的麵子不能不給吧。人家那麼大年齡，把湯端到床前，陽泉隻得閉眼喝了。然後，抱著老婦眼淚又流了下來。半響她才轉個話題，說:

“女人，也不能這麼說。”老婦笑笑，陡峭地說。

“閨女呀，你夫王，啊王掌櫃看來是個好人。也挺有本領。”老婦拉著陽泉手不放，說。

陽泉見狀打動得不可，把老婦一把抱住。口中道，

“對不對三個字，你都說了。可有一樣，閨女呀，我隻勸你一句，人不管有冇有本領，是個男人都要臉。人前訓夫可要不得呀。兩口兒不爭，那是冇有的。但不能爭在人前，更不能脫手，聞聲嗎？”老婦囑道。

閒話少說。這一日，三橫陽泉回到鐵匠營。奇特的是，陽泉到家，屁股還冇坐熱，就著丫環春蘭與冬紅等在後院中搭了一座小廟。高四尺闊六尺，另有三尺進深。廟上一匾陽泉親手寫‘羽師祠’三個字。廟中設一台。上麵請人刻了一隻木鴨。鴨身與真鴨相仿，臥在巢中似孵卵之狀。唯鴨頭矗立，貌似傲視天下。

“女人啊，閨女，我本無女兒，現在叫你聲閨女，行嗎？”老婦顫顫巍巍地說，昏花的老眼，誠心腸望著陽泉斑斕而蕉萃的臉龐。

“跑了？冇了母鴨它們還能活嗎？”陽泉不依不饒道。

”好，好，好。”老婦連續三個好，眼罷，老淚縱橫。

“你渾蛋，渾蛋，渾蛋!喔，喔，喔。。。”陽泉說不下去，又大哭起來。世人你看我，我看你，誰還能有主張？就是楊將軍，另有中間那軍士，想上前回嘴。讓三橫一把攔住。本來嘛，這個當兒不能描，越描越黑。

“那你曉得，女人對夫君應當如何？”老婦見陽泉固然穿著不凡，但謙虛聽話，便大膽問道。

“我們村夏季捕魚，見年也有落水的。河水涼，也有人嗆暈了的。老輩人說，暈吃魚腥醒吃鴨。那人凍暈了，你不能急補。可醒了，就得用鴨湯溫補活血。”

“你夫君一夥人呐，是給嶽帥打刀的。嶽帥甚麼人，那是給我們報仇雪恥的。閨女你今番聽了我的話，彆再給你夫君勉強。老身我活著上便冇有白活，比及了陽間見了我家人，我老頭子我兩個兒子，見了我要笑呢。”老婦歡暢地說。

老婦聞言道：“好閨女，我曉得你與王掌櫃都是好人，但是曬魚渡我不能離。”

陽泉不知如何安撫。殺夫之恨，喪子之痛，光陰之艱钜，全化在老婦滾滾濁淚當中，灑在衣衿之上。

又是好半天，哭得對勁了，陽泉才說，“我是說,你,為甚麼你把岸邊鴨子殺了？”

“閨女呀，你曉得嗎！老頭子活著時，我是個不饒人的主兒。常用言語擠兌他，冇有一句好話。哎，我也不是不會說好話。多少次是想說冇說出來。等他真地走了。我，我再說，就不曉得他還能聽得見不？”老婦說著，是昏花的老眼中掉下淚來，淚珠在滿臉皺紋中縱橫流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