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1頁/共5頁]
孟生自鄰媼反命,仇恨欲絕。然遙遙看望,妄冀複挽。察知才子有主,忿火中燒,萬慮俱斷矣。未幾,聞玉葬香埋,然悲喪,恨不從美人俱死。向晚出門,意將乘昏夜一哭十一娘之墓。欻有一人來,近之,則封三娘。向生道賀曰:“喜姻好可就矣。”生泫然曰:“卿不知十一娘亡耶?”封曰:“我所謂就者,正以其亡。可急喚家人發塚,我有異藥能令蘇。”生從之,發墓破棺,複掩其穴。生自大屍,與三娘俱歸,置榻上,投以藥,逾時而蘇。顧見三娘,問:“此何所?”封指生曰:“此孟安仁也。”因告以故,始知複活。封懼漏泄,相將去五十裡,避匿山村。
範十一娘,城祭酒之女,少豔美,騷雅尤絕。父母鐘愛之,求聘者輒令自擇,女恒少所可。會上元日,水月寺中諸尼作“盂蘭盆會”。是日,遊女如雲,女亦詣之。方隨喜間,一女子步趨相從,屢望色彩,似欲有言。核閱之,二八絕代姝也。悅而好之,轉用盼注。女子淺笑曰:“姊非範十一娘乎?”答曰:“然。”女子曰:“久聞芳名,人言果不虛謬。”十一娘亦審裡居,女笑曰:“妾封氏,第三,近在鄰村。”把臂歡笑,詞致溫婉,因而大相愛悅,迷戀不捨。十一娘問:“何無朋友?”曰:“父母早逝,家中斷一老嫗留守流派,故不得來。”十一娘將歸,封凝眸欲涕,十一娘亦悵惘,遂邀過從。封曰:“娘子朱門繡戶,妾素無葭莩親,慮致譏嫌。”十一娘固邀之。答:“俟異日。”十一娘乃脫金釵一股贈之,封亦摘髻上綠簪為報。十一娘既歸,傾想殊切。出所贈簪,非金非玉,家人都不之識,甚異之。日望其來,欣然遂病。父母訊得故,令人於近村諮訪,並無知者。時價重九,十一娘羸頓無聊。倩侍兒強扶窺園,設褥東籬下。忽一女子攀垣來窺,覘之,則封女也。呼曰:“接我以力?”侍兒從之,驀地遂下。十一娘欣喜,頓起,曳坐褥間,責其誤期,且問所來。答雲:“妾家去此尚遠,時來舅家作耍。媒介近村者,緣舅家耳。彆後懸思頗苦,然貧賤者與朱紫交,足未登門,先懷慚怍,恐為婢仆下眼覷,是以不果來。適經牆外過,聞女子語,便一攀望,冀是蜜斯,今果如願。”十一娘因述病源,封泣下如雨,因曰:“妾來當須奧妙。造言肇事者,飛短流長,所不堪受。”十一娘諾。偕歸同榻,快與傾懷,病尋愈。訂為姊妹,衣服履舄,輒互易著。見人來,則藏匿夾幕間。
販子白有功言:在濼口河上,見一人荷竹簏,牽巨犬二。於簏中出木雕美人高尺餘,手主轉動,豔妝如生。又以小錦韉被犬身,便令跨坐。安設已,叱犬疾奔。美人自起,學解馬作諸劇,鐙而腹藏,腰而尾贅,膜拜起立,靈變不訛。又作昭君出塞,彆取一木雕兒,插雉尾,披羊裘,跨犬從之。昭君幾次回顧,羊裘兒揚鞭追逐,真如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