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第2頁/共3頁]
半月許複詣恒娘,恒娘闔門與語曰:“今後能夠擅專房矣。然子雖美,不媚也。子之姿,一媚可奪西施之寵,況下者乎!”因而試使貌,曰:“非也!病在外眥。”試使笑,又曰:“非也!病在左頤。”乃以秋波送嬌,又囅然瓠犀微露,使朱效之。凡數十作,始略得其彷彿。恒娘曰:“子歸矣,攬鏡而嫻習之,術無餘矣。至於床第之間,隨機而動之,因所好而投之,此非能夠言傳者也。”
積數年,忽謂朱曰:“我兩情麵若一體,自當不昧平生。向欲言而恐疑之也;行相彆,敢以實告:妾乃狐也。幼遭繼母之變,鬻妾都中。夫君遇我厚,故不忍遽絕,戀戀乃至於今。朋日老父登仙,妾往省覲,不複還矣。”朱把手唏噓。早旦往視,則舉家惶駭,恒娘已杳。
邑有窮戶某乙,殘臘向儘,身無完衣。自念何故卒歲?不敢與妻言,暗操白梃,出伏墓中,冀有孤身而過者,劫其統統。懸望甚苦,渺無人跡;而鬆風砭骨,不成複耐。意瀕絕矣,忽見一人傴僂來。心竊喜,持梃遽出。則一臾負囊道左,哀曰:“一身實無長物。家絕食,適於婿家乞得五升米耳。”乙奪米,複欲褫其絮襖,臾苦要求,乙憐其老,釋之,負米而歸。妻詰其自,詭以“賭債”對。
先是亢翁有女絕惠美,父母甚垂憐之。一夜有丈夫入室,狎逼為歡。欲號則舌已入口,昏不知人,聽其所為而去。羞以告人,惟多集婢媼,嚴肩流派而尺。夜既寢,更不知扉何自而開,入室則大眾皆迷,婢媼遍淫之。因而相告各駭,以告翁;翁戒家人操兵環繡闥,室中人燭而坐。約近半夜,表裡人一時都瞑,忽若夢醒,見女白身臥,狀類癡,很久始寤。翁甚恨之,而無如何。積數月女柴瘠頗殆,每語人:“有能驅遣者,謝金三百。”申平時亦悉聞之。是夜得龜,因悟祟翁女者,必是物也。遂叩門求賞。翁喜,筵之上座,令人舁龜於庭臠割之。留申過夜,其怪果絕,乃如數贈之。
後徙居,與帛商狄姓為鄰。狄妻恒娘,先過院謁朱。恒娘三十許,姿僅中人,言詞輕倩。朱悅之。次日答拜,見其室亦有小妾,年二十許,甚娟好。鄰居幾半年,並不聞其詬誶一語;而狄獨鍾愛恒娘,副室則虛位罷了。朱一日問恒娘曰:“予向謂夫君之愛妾,為其為妾也,每欲易妻之名呼作妾。今乃知不然。夫人何術?如可授,願北麵為弟子。”恒娘曰:“嘻!子則自疏,而尤男人乎?朝夕而嘮叨之,是為叢驅雀,其離滋甚耳!其歸益縱之,即男人自來,勿納也。一月後當再為子謀之。”朱從其謀,益飾寶帶,使從丈夫寢。洪一飲食,亦使寶帶共之。洪時以周旋朱,朱拒之益力,因而共稱朱氏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