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千鈞一髮（四）[第2頁/共7頁]

淵梵衲諦視疆場，歎一口氣，俄然一跤顛仆，咯地吐出大口鮮血，身子有如泄氣的皮球，眼看著萎縮下去。

李景隆老邁氣悶，可又無言以對，要說體味城中守軍的景象，耿炳文兩次攻城，天然最為體味，隻好硬著頭皮問道：“長興侯，你有甚麼主張？”

衝大師架起柴火，將石姬屍首焚化，用布帛包好揣入懷中。淵梵衲的傷勢更加沉重，一夜之間，竟已冇法行走，衝大師背起師父，說道：“寶輝公主，我送你去燕王大營。”

眾將隻覺有理，紛繁點頭稱是。李景隆心中暗惱，死掉兩萬人馬，並不在貳心上，以是和耿炳文計算，實為殺雞儆猴、建立權威。他雖是名將以後，何如從未經曆大戰，資格甚淺，難以服眾，特彆洪武朝的名將，個個征南掃北，軍功赫赫，不將主帥放在眼裡。李景隆深感頭痛，立意逮著耿炳文的痛腳，嚴懲重罰，懾服這一幫驕兵悍將。不料耿炳文大哥成精，三言兩語，竟將得勝之罪引到九科門人身上，言外之意，輸給梁思禽也不算丟臉。

衝大師動了一下，漸漸爬起家來，臉上淚痕未乾，神情空寂，豎掌於胸，念偈道：“營營碌碌三十秋，是非恩仇自此休，夢中折花花不得，山自無語水自流！”

郭英冷冷道：“長興侯跟城裡交過手，知己知彼，以他為最！”

鐵蹄雜遝，吼怒而過，眨眼間，四人二馬，再次墮入重圍。數百張強弓搭上箭矢，齊刷刷地對準陣心。

“立馬投降！”烏蘭巴日大喝一聲。

淵梵衲歎一口氣，垂下帳篷說道：“天意……”

耿炳文陰沉不語，郭英卻衝動起來，老臉漲紫，大聲說道：“兵法正奇相生，長興侯出奇製勝，遭受敗績；奇兵無效，就該用堂堂之師。如不然，集結六十萬雄師又有何用？”他停頓一下，森然說道，“現在大錘在手，就該砸爛北平！”

“我冇事！”淵梵衲麵如金紙，口氣衰弱，“受了點兒小傷！”

“仆人……”石姬淒然一笑，“我要死了……”

“鐵木黎！”衝大師舉目望天，“嘿，鐵木黎。”

她小小年紀，如此看淡存亡，淵梵衲頗感不測，但是敵眾我寡，唯有極力揮動帳篷，護住朱微，且戰且退。

“謝大帥！”耿炳文行了一禮，轉頭望去，耿璿眼中含淚，悲忿難抑，不由悄悄歎一口氣。

李景隆始料不及，隻一愣，忽見諸將的目光齊刷刷投了過來。他猛可覺悟，到了這個境地，倘若一意孤行，必將擺盪軍心。北平城堅難破，身為前鋒，九死平生，何況老頭兒本身請命，就算戰死，也牽涉不到本身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