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斷絃音消（四）[第1頁/共6頁]

這些話字字句句，毒刺一樣紮在樂之揚心頭，何如他畫牢自困，先前把話說滿，再無懺悔餘地；這麼一來，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唯有輕易偷生，日夜悲傷懊悔，永久活在對朱微的慚愧和思念當中。

“我隻懂一件事！”朱微哀思地掃視疆場，“這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朱家人的天下。總有一天，大明也會亡，但是天下的百姓還會繁衍下去。”

道衍點頭：“六合一擲，就在此時！”

朱微神采發白，沉默了半晌，幽幽地歎了口氣，掣出一把匕首，噗的紮入心口，晃了一下，就如乾枯的優曇花，飄飄搖搖，墜落馬下。

數十萬人馬一言不發，目送女子拜彆，並無一人轉動。

“如何？”葉靈蘇皺眉。

“阿微！”寧王朱權急倉促越眾而出，想要上前，但被將士攔住。此時兩軍對峙，比如兩張扯滿了的強弓，一方行動，另一方必定有所迴應，當時炮轟箭射，朱微死無葬身之地。

“我不去！”葉靈蘇嘲笑，望著朱微靈牌幽幽說道，“你奉告王妃，守滿頭七，我就告彆！”

樂之揚沉默一下，忽地幽幽說道：“我殺了雲虛！”

葉靈蘇冷冷說道：“你若想活，殺你才成心機，你若想死，我偏要你活著。你說了，你的命是我的，我不準你死，你就得活下去！”

燕王見此景象，也覺不成思議，一時愣住，不知所措。道衍縱頓時前，急聲說道：“王爺，天予不取，還等甚麼？”

饒是徐妃冰雪聰明，也猜不透葉靈蘇的心機，她親眼瞥見葉靈蘇甘冒奇險，於萬軍中奪回朱微的屍體，厥後獨守靈堂，也數她最為悲哀。現在一派漠不體貼，先揚後抑，讓人捉摸不定。

哢嚓，李景隆身後“帥”字旗攔腰折斷，旗號乘風，打著旋兒飛上高天。

“葉批示使……”徐妃分開人群，踏入靈堂。她雙頰飛霞，妙目流波，慶功宴上的醉意尚未退去，現在環顧靈堂，一臉錯愕，“這、這……”

鄭和道：“請你赴宴慶功！”

幾個宮娥寺人跪在靈前，有氣冇力，懨懨欲睡。葉靈蘇瞥見，幽幽地說道：“你們出去吧！”

葉靈蘇身心俱疲，還劍入鞘，冷冷說道：“朱微的屍體，樂之揚取走了。他武功太高，我也挽留不住！”

一道人影掠過雪地，來到朱微身邊。葉靈蘇白衣班駁，俏臉慘無赤色，她俯**子，抱起朱微，肩頭微微聳動，彷彿正在抽泣。

李景隆僅以身免，連換數匹快馬，一口氣逃到雄縣。燕王追到盧溝橋方纔回師，望著湯湯流水，他誌對勁滿、放聲大笑。曆經各種磨難，他總算活了下來，手握數萬鐵騎，足以橫行天下，眼下隻要兩座城池，可他已經有了必勝的信心。

朱微吹著《周天靈飛曲》，按轡徐行，直到一曲吹儘，這才駐馬不前。她放下玉笛，環顧四周，屍首一望無儘，鮮血染紅了皚皚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