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永熙二年（公元533年）－夏[第1頁/共4頁]

我展開素白的紙箋，提筆想了半天，也不知該寫些甚麼。最後倉促才寫了幾個字。

賀樓齊打斷我的思路：“小娘子彆想這些了。還是快些給將軍回個信吧。將軍隻怕等急了。”

天子決定和高歡分裂，以宇文泰為關西大行台、尚書左仆射，賜以公主為妻，又下詔宣誓高歡的罪過。

此時我已再無多的心機去想一個不相乾的婢女，滿內心都是肚子裡的阿誰小東西。

我望著窗外焦灼發白的天空，問：“你說，至尊會如何選？”

他提著診箱笑眯眯地走了。大夫這行救死扶傷，所見多是痛苦，大抵這喜脈，是他手底下診出的唯一功德了。

不久，天子宣稱要南下撻伐梁朝，下詔戒嚴，征發河南諸州兵馬，在洛陽郊野閱兵。

這年秋老虎特彆的凶悍。妊婦的體溫本就比凡人高。我住在寺廟的配房裡，每日開著窗透著氣，直感覺要被蒸熟了。

賀樓齊想了一下，似是在回想這件微不敷道的事情，半晌，恍然說：“哦，阿誰於氏啊，半年前傳聞病死了。”

婚姻當真涼薄。

我低頭，撫著微隆的肚子，雖不甘心在如許的時候又一次分離，但也冇有更好的體例。我孑然一身跟著他出世入死倒也罷了。可現在有個孩子拖著，隻好極力保全。

大夫來了，是洛陽城最好的大夫，年屆花甲，佝僂著背，鬚髮儘白。曾在宮中奉養過胡太後。胡太後身後便出了宮，誓不再為皇家效命。

到了早晨，獨孤公子返來，踏著月色走進後院來。那腳步聲踏得我的心一顫，一顫。乃至腦筋裡顛七倒八地想著，我要用甚麼樣的神采來奉告他這個好動靜，是該滿臉和順呢，還是該歡樂雀躍。

“公子覺得呢？”

她一邊說一邊哭，肥胖的肩膀不斷地顫栗：“奴婢隻求有個活路，不敢在小娘子麵前冒昧，求小娘子不要趕我走。”

她感激涕零地磕了好幾個頭，這才拾起一旁的竹簍子，倉促去了。

“如願……”我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我跑到前廳去張望，盼著獨孤公子早些返來。

他更加迷惑：“產生甚麼事了？”

我從鏡前站起家，笑著迎上去：“如願。”

洛陽還是那樣的洛陽。不管誰成為她的仆人，不管誰來修建她，或是焚燬她，她都那麼溫馨地躺在天空之下，沉默不語。

他撘了一會兒脈，拈了拈髯毛，便笑眯眯起來躬身道：“恭喜娘子了。娘子已有近兩個月的身孕了。”

權力是一種奸刁的桎梏。冇有的時候冒死想獲得，為此白骨如山血流成河也在所不吝；待到抓在手上了，又因怕落空，畏首畏尾，豪傑氣短。

我歡樂得心砰砰亂跳。在我的身材裡，竟然躲藏著一個小小的生命。他的一半是我敬愛的男人，另一半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