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恭帝三年（公元556年）-冬[第3頁/共5頁]

他並冇有停下，乃至冇有轉頭，隻朗聲說道：“夫人不必過於固執。天命必定，或許畢竟是逃不過的。”

祈求他托個夢給我，奉告我要如何做才氣庇護我們的孩子。

他早早就安排下篡位之事！

雖也有人妄測他是要師法魏武將天下留給兒子，但我向來也不信賴。

史元華笑了笑：“即便不能激流勇退，何不止步於此？若再向前，禍福實在難料。”說完一甩衣袖，回身便走。

“你想做天子。”我悄悄說。

半晌酬酢以後，他俄然問：“叔母可曾想過，長安該換個姓氏了？”

我捏緊帛書，竟不知以何言相對。莫非要跟他說，因為一個江湖方士斷言覺兒篡位以後壽祚不長，以是不能理睬宇文泰生前的誌願？

我追了兩步，跟在前麵問：“先生是何意？止步於此是止步於那裡？”

“叔母實在是看不清楚！”宇文護也直起家子，進步了聲音，“拓跋氏無能，多少年來這江山端賴叔父獨力支撐。如果把叔父嘔心瀝血平生的江山還留給無能的拓跋氏，纔是叔父運營平生的奇蹟化為了烏有！”

該來的躲不掉。

宇文泰下葬兩個月以後，到了十仲春，天子下詔封賜給覺兒岐陽之地。鳳鳴岐山，因岐陽乃是西周王室發源之地，天子便封他為周公。

“不成以！”我脫口而出。

“覺兒！”我的淚流下來。我怎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個孩子在我麵前一點一點消逝？

我苦衷重重回到雲陽宮。在新的聆音苑裡，我供著宇文泰的靈。現在燃一柱暗香，冷靜無言地守著他。

本來昔日他是這個意義！

我心中瞭然，問：“但是薩保大兄同你說了甚麼？”

不久以後，便到了年下。

是要覺兒滿足於目前的邊境，不再向東邊和南邊擴大，不要再有殛斃太重的罪孽嗎？

待到大殿裡人都走空了，史元華這纔不緊不慢地踱著步子走到佛像前，伸手撚起三根線香撲滅，拜了幾拜，恭敬地插入佛龕的香爐裡。

我一下子想到那年他說覺兒和邕兒的話，心又被扯痛，倉猝問：“先生那年說的話到底是甚麼意義？這些年常常想到先生的話，我都感覺非常不安。”

不不，當時在秦州，他親口對如願說過他永久是魏的臣子，永不篡政。他也對我說過，他本來誌不在天下。

他剛滿十五歲，恰是風華正茂的年紀。年青的臉上尚未脫去稚嫩，已因為高貴的職位寫滿了遲疑的誌氣。

我回過甚去，倒是阿誰雖隻見過一麵，卻被我在心中無數次想起的史元華。

我低下頭，心中的哀痛在澎湃地盪漾。覺兒的心機我已然體味。年青的他熱切地巴望著阿誰至高無上的位置，以及與之相婚配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