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恭帝三年（公元556年）- 冬[第2頁/共4頁]

我的腦中一片空缺，隻曉得抬著腳，跟著莫那婁往前走去。但是那前麵有甚麼，我心境茫然，一片空缺。

宇文護含著淚，緊握著他的手：“叔父對我恩重如山，如師如父。宇文護即便肝腦塗地，也會悉心照看各位阿奴和mm，不敢懶惰。”

抬開端，正瞥見他目不轉睛地看我。他的目光暖和又渾濁，那是一雙白叟的眼，看獲得宿世和來世。

我潸然淚下，撫著他的胸口，哽嚥著：“來生，你可不成以先找到我？”

不知為何，腦中閃現出那一年，在建康，也是如許握著他的手，哭著說，妾本絲蘿，願托喬木。

“宇文泰，我愛你，比你曉得的、覺得的、設想的，都要深很多，深很多……”

她還不滿四歲，或許並不曉得存亡到底是如何一回事。但是這屋子裡悲慼的氛圍令她驚駭。她本能地感覺，她很快就再也見不到父親了。

一眾姬妾和孩子魚貫而入。覺兒是世子，理所當然地和老婆元氏走在最前麵，前麵跟著毓兒和金羅，然後是邕兒，以及其他的孩子。

可見常日寵嬖到甚麼境地。

他悄悄一笑，從鼻中收回哼的一聲：“還在生我的氣。就一點不念及我昔年的好麼？”

斑斕的雲陽宮聳峙在初冬的風中，陰沉的氣候裡看不出一絲巍峨的光彩。身著黑衣、手執長戟的兵士在宮殿外的高高台階上兩邊排開。那台階上不斷地有文臣武將上高低下，進收支出。俱神采惶恐，腳步倉猝。

各有苦衷地，等候著這個曾經叱吒於全部期間的巨人轟然倒下的聲音。

如何會是他？

“來生你還願見我嗎？不怕我再兼併你的平生？”他的笑容是那樣和順，彷彿這方寸之間，那些和順恬和的光陰，又返來了。

我冷著一張臉，說：“我不去。”說罷就要關門。

這是十月乙亥日。我夙起剛把天井裡的枯草落葉打掃潔淨，就聞聲有人在內裡拍門。

這麼多年今後，他終究有勇氣直麵這件事情，直麵我們三小我的糾葛。

一輛玄色的馬車悄悄停在聆音苑門口。

宇文泰將她抱在懷中輕聲安撫：“我們都同你在一起，誰都不會分開。好不好？”

朝堂的事已經交代完了，他這是要交代家事了。

他是那樣孤傲，孤傲地躺在那頭，那廣大非常的床上。他的芳華已經逝去，精力拾撿不回，連不成一世的萬丈大誌，都在疾病麵前灰飛煙滅。

翻開門，竟是莫那婁管家。

統統人都按序在宇文泰的床前跪下，低著甲等著他開口說話。

也不知這麼早是誰來訪。

玉瓏已經泣不成聲，站起家跑過來，撲在宇文泰身上：“阿父，阿父要去那裡？玉瓏要同阿父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