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大統九年（公元543年）－秋[第2頁/共4頁]

他大抵想不到，近年紀次經曆烽火，洛陽已甚麼都冇有了。連永寧寺都在永熙三年毀於一場大火。

傳聞是雷電擊中了佛塔，燃起了沖天火勢。連皇宮都派出了一千羽林去救火。但是火勢冇法消減，三名和尚決然投火殉道。

宇文泰見狀，對著內裡招來兩個侍衛：“把小公子拉開！”

他大步走過來，身上嘩嘩作響。

我熱著眼圈低著頭小聲說：“他還那麼小，頭一回出遠門。這還天寒地凍的，何必還要那樣凶他？”

我猛想起毓兒五歲那年同我在長安街頭的那段對話。

覺兒望著從未如此峻厲的父親，俄然間有些不知所措。他轉過甚來茫然地看向我，眼神蒼茫不解，等著我去替他得救。

我一笑：“我可冇教他。也不知哪兒學來的。”

他蹲著身子，為他撣了撣衣服上的灰塵，又說：“今後謹慎一點。如果摔傷了，阿父阿母還不知要如何心疼。”

誰想宇文泰卻無動於衷，說：“你既想歸去，阿父便安排人送你歸去。隻不過，既然你並不喜好軍中的餬口，你那匹小馬我也就收回了。我要送給真正配得上他的人。”

我一驚，已經直起了身子。

但是上麵的將軍們紛繁回禮，又各有讚歎之詞。

人生未免令人唏噓感慨。

他說：“你喜好獨孤信吧？你彆忘了，你是我們宇文氏的女人。”

他聽了還不是一樣心疼。嘴硬著不承認罷了。

不由莞爾。

過了半天，還是癟一癟嘴，悄悄喚了聲：“家家。”

見了我，竟瀟蕭灑灑行了個軍禮：“毓兒拜見阿母。”

覺兒還在內裡撕心裂肺地哭喊著。宇文泰硬起心腸，將我的手一拉：“走，不要在這裡聽他哭！”

我低眉輕聲說：“少大哥成有甚麼好。小孩子非要學著大人樣。”

我也盈盈下拜：“丞相。”

那語氣令我胸口莫名一痛。

宇文泰黑著臉：“走！”

洛陽。我一晃神。

他交代內裡的另一個侍衛：“隨便他如何哭鬨。隻看著他不要受傷就行。”

現在真的甚麼都冇有了。洛陽城裡再也冇有了塔上金鈴微風而鳴的亂世吟誦。

宇文泰笑眯眯地看著兩個孩子，輕聲問我：“覺兒方纔是你教的？”

他氣定神閒，雍容華貴。實在不像一個老練的孩子。

覺兒一聽急了：“不可！”上前兩步一把抱住宇文泰的腿，抬著臉不幸巴巴地看著他，“阿父，不要……”

宇文泰見了我們，麵上閃過一絲憂色，卻很快斂住。

我也驚奇，一個不滿五歲的孩子麵對一個身經百戰的將軍何故會說出那樣的話來？那感受彷彿是……仆人和臣仆之間的對話普通。

見他走遠了，宇文泰這才嗤的一笑，對我說：“如何？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