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武泰元年（公元528年）－冬[第1頁/共3頁]

女人都是冇有態度的。女人唯一的態度，就是男人。

薄薄一張紙，是他特地去霜娘房裡翻出來的。我翻開。

這是我的賣身契。白紙黑字，寫著我的歸屬，寫著我的運氣。在他的手裡了。

“如願……”

他歎口氣：“這條路真的好走麼？”

我明白了，他怕有一日死在疆場，而我又冇馳名分。不得善終。

我看不見本身是以甚麼樣的神采在凝睇著他。但是在這一刻，我想，這個男人，將來有一日，我需求帶著他現在的情義去循環三生，不，六生，九生，千生萬生，都要帶著他的情義，不容有一刻丟失。我要去三生石畔，在如願中間刻上我的名字。

他緊抱著我躺下，將我的大氅覆上，輕聲問：“冷不冷？”

我不知所措。是我做錯甚麼？是我不該緊抱著他？是我不該去撫他的臉龐？是我……

我渾身止不住一顫，站起來向河中跑去，不顧統統撲進冰冷的河水裡。

孤崖。我模糊感覺是冥冥中的指引。那絕壁我奮不顧身跳下，現在總算落地，有他在側。

他像一尊雕像，寂靜整肅。那劍眉鳳目，那高鼻薄唇。他吻著我，和順的舌尖悄悄刷過我的唇，探入口中。粗糙暖和的手撫過我的肌膚。肩膀，後背，前胸，直到小腹。他一手攬過我的腰，將我緊緊貼在他身上。

他這顆和順的，慈悲的，左顧右盼的心！

靜坐了半晌，他說：“葛榮死了，我被俘，已投了爾朱榮了。”他望著那騰騰躥起的火苗，映在他的眸子裡，晶晶閃光。

我這隻飛蛾，如這人間一眾癡情女子普通，一心撲在這熊熊火焰上，從韶華到白髮，眼裡內心，都隻要他。或生或死，都隻為他。

那裡會冷。有如許炙熱的一團情愛在懷中，那裡會冷。

現在我都懂了。

他長長的睫毛翕動著，耳邊散落下的頭髮跟著夜風輕掃臉頰。他明眸如星，丹唇素齒，在明朗月光下翩翩頂風，芝蘭玉樹。

想到這裡，我方纔還雀躍的的心又悄悄墜了下去。

我將他緊緊抱住，飛蛾撲火般，隻感覺死而無憾。

他看了我一會兒，抬起手，拇指悄悄撫過我的嘴唇。此情此境，除了看他，我不知如何應對。

他找來一些枯枝，在河岸邊燃起一個火堆，將本身的大氅脫下鋪在地上，喚我：“天冷，來這裡坐吧。”

獨孤公子一起縱馬到了城外一處僻靜方纔停下，將我抱上馬來。我環顧四周，前麵是一條河，身後是一處孤崖。

嗬，我幾年來苦苦妄圖的這句話，竟從他口中說出了！

我伏在他胸口，聽到他的心在胸膛裡快速跳著。砰，砰，砰。他的心跳一下，我的身材就跟著抖一下。

我一言不發，順服地挨著他在豐富的大氅上坐下。樹枝在紅豔豔的火苗中收回劈啪的響聲，便是四周獨一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