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大統三年（公元537年）－春[第1頁/共4頁]

我怔怔坐著，心中苦澀難言，腦中千頭萬緒。

毓兒年小，還不懂這些錯綜龐大的乾係，抬開端，仍舊迷惑地問姚氏：“為甚麼姨母變成阿母了？她不是金羅的阿母麼？”

我倍覺屈辱，忍不住噙了眼淚在眼中。他見了，哄著似地說：“還哭了？跟你鬨著玩兒的。看你……”

我渾身一凜，趕緊回過身去。——

他伸手擋住我的眼睛，悄悄說：“我看到了你。”

姚氏點著他的腦袋說：“你啊，小小年紀，這些七彎八拐的事情都被你記著了！她就是你的阿母，記著了？阿父返來可不能這麼去問他，阿父會活力的。”

我不知該如何答覆了，隻得笑笑，大抵神采很難堪。

“是你非要把煩惱娶進門的！”我甩開他的手往彆處走去。

彷彿話裡有話。我不再多問，看著他轉成分開了。

我黯然下去，又問：“阿姊是甚麼時候曉得的？”

我一怔。

他跟在前麵，又朗朗笑起來：“我樂意。”

他昂首朗聲大笑，說：“你這謹慎眼的女子，竟一點溢美之詞都不肯給我。”他低下頭，伸手一點我的鼻尖，說：“又聰明，心眼又小。誰家能生得出如許的女兒！”

他看著我，不動，亦無神采，部下亦不鬆。

他輕啟薄唇，神情魅惑，說：“宓妃在懷，如何能放？”

宇文泰出去了，我便單獨到小花圃裡坐著。過了一會兒，見姚氏帶著毓兒過來了。

他說：“這是聆音苑，都按你喜好的放。”

我不需求粉飾甚麼。既然她早就曉得統統，那麼她也該早就曉得，我內心的男人是誰。

他伸手撘在我的肩上，悄悄一捏，神采莫名詭黠，說：“你需求這場生日宴會的。”

啊，是了。他們是早有盟誓的朋友，相伴多年，不但有男女之情，宇文泰還一向把她當作知己。他們相互信賴，也相互成全。

啊，我想起來了。是那日他摔壞了臉，我拿著幫他擦血的。他竟洗潔淨了，這些年一向帶在身上。細看，也已用舊了。

他伸手攬過我的腰，往上一提，我隻覺一暈，已在他懷中。

我幽幽說：“命裡的男人，是內心的阿誰。”

我還未答覆，姚氏就說：“你想她了？”

宇文泰如何會讓我去。阿誰宅子，我再也踏不出來了。

看他麵露三分對勁，內心已猜到八成是他本身寫的。我從未見過他寫字，此時還是有些驚奇。都說字如其人，這字跟我一貫以為的他卻有幾分出入。

他一翻白眼：“你還真不把我當回事。可不是你給的麼？”

踐遠遊之文履，曳霧綃之輕裾。微幽蘭之芳藹兮，步踟躇於山隅。

她彷彿輕歎了口氣，抓過我的手去，放在手心了拍了拍，說：“你寬解吧。實在，宇文泰對你的心機，我早就曉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