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大統二年（公元536年）－冬[第3頁/共4頁]

他有冗長的光陰能夠膠葛空耗，我也有。

我快步走到門口，公然見獨孤公子從走廊那頭疾步而來，他結髮於頂，頭戴小冠，穿戴紅色的右衽交領袍，步下生風，一刻不歇。

見我不說話，他持續說：“我已派了三批使者去和梁主談判，要求他將獨孤信放返來。可梁主恭敬北人，也珍惜其才，不肯放人。”

彷彿幾日前剛見。

他說：“娘子叫我丘三吧。”

他們早有衝突，嚴峻到了要在對方身邊安插眼線的境地。可他們心照不宣地，都不讓我曉得。

公子！

他的口鼻埋在我的頸間，涼涼的，淒苦離人，獨留他鄉。

金羅不懂，但還是靈巧地點點頭。

“我要帶她一起走！金羅不走，我哪兒也不去！”我果斷。這孩子如我親生普通。我走了，若宇文泰大怒，這孩子還不知會如何。

我悄悄說：“勞丞相大人操心了。”

我想了一下，說：“你等我一下，我去換衣裳。”

到了第二天一早，城門口竟無人查問，聽任我們出去了。

我垂淚。

他說：“比來太忙，我也好幾個月冇來看你了。前日禦苑裡剛殺了幾頭鹿，皇上賞了我一些鹿血，我一併都帶來了，讓廚房蒸了鹿血羹給你補補元氣。”

“冇事。”我笑笑，拿過金羅手裡的小雪球。冰冷涼的，從手心直透到手背。

時隔十幾年，我又回到這裡了。城裡一應細節都不記得了，但是繁華還是那繁華，喧鬨還是那喧鬨。

他走到麵前，在繡墩上坐下，說：“我傳聞你又病了。”

我們不敢擔擱逗留，一起往東南走，連日馳驅，直到義陽才停了下來，早已人困馬乏。

隻要他還記得我，還動一動心機問問我的好，我這顆苦了好久的心，就忽的甜美了。現在隻恨不得生出一雙翅膀，飛到他身邊去。

金羅當真地察看著我的神情，兩隻眼睛像兩顆墨丸普通，問：“家家喜好嗎？”

剛下過一場雪，寒氣沁骨。這一年多我的身材一向時好時壞。宇文泰專門給了我一個太醫，每天吃下的除了飯，就是藥。

獨孤公子一去便冇了動靜。連隻言片語都冇有捎返來。垂垂也感覺越來越冇有盼頭。或許他流連著建康城的繁華似錦，對長安的統統都心灰意冷，不再情願返來了。

我不由泫然。

金羅不認得他，隻睜著一雙烏黑髮亮的眼睛看著他。

丘三將金羅抱了出來，我接疇昔，對他說：“這是金羅。”

我對金羅說：“叫阿父。這是你阿父。”

我這才昂首看他。隨即又是絕望。本來這些事他都做了。隻是冇有成果。

丘三歎了口氣，說：“實在將軍和丞相早有衝突。將軍恨丞相擅權，丞相也懼將軍勢大。將軍走之前費經心機將我插進丞相府。我也算不辱任務，這兩年頗得丞信賴賴。不想將軍留著我這顆棋，竟是為了小娘子。但是丞相為人奪目，我也是到本日才得了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