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武泰元年(公元528年)-冬[第2頁/共4頁]
我放下剪子,悄悄說:“怕公子看不清路,把燭火剪亮一些。”
他感覺這是我們之間看不得更碰不得的結。隻能故作不知,視而不見。
民氣。
兩人各懷苦衷一時無話,宇文泰俄然在內裡笑聲朗朗地說:“如何不記得‘女兒自言好,故入郎君懷’?”
他們都覺得南渡的漢人將統統詩書禮節都帶走了,大江之北儘為蠻夷。他們日日為洛陽淪於胡人之手而扼腕感喟卻又偶然力北上撻伐――可他們絕想不到,衣冠人物,恢弘氣象,還是在洛陽。
那種氣味我難以健忘。
駐營後我立即打來水洗手。我用力搓著雙手,想把這類令我冇法呼吸的感受洗掉。那赤色垂垂溶入水中,將水染成淡紅色。淡淡腥味在氛圍中散開。
身邊的小廝發覺到我昂首,嚇得魂飛魄散,趕緊伸手來按我的頭。
他輕聲一笑,將我擁入懷中:“下兩句是‘君懷良不開,賤妾當何依’,――這首不好。”
第一次插簪,也是為他。
可眼下不忍他難過。剛打了敗仗,恰是東風對勁呢。我抱住他悄悄說:“好,公子為我執禮。”
他的繁華於我何乾?他青雲直上,又與我何乾?主子幕僚希冀著借他雞犬昇天;家中親人希冀著借他封妻廕子。
宇文泰轉頭看了我一眼。
宇文泰大步出去,一臉憋不住的笑:“我偷學你們郎情妾意,今後求娶老婆的時候用。”
我又拿甚麼來愛他?
我悄悄穿過家中的屋子,走廊,後院。眼中所見都是歡樂的笑容。
而我有甚麼?
我唯一的希冀,就是他的心。
而我呢?我如此冷僻,和如許的熱烈格格不入。
禦駕顛末時,我跟著世人膜拜在地,額頭點地。卻又悄悄抬開端來看向天子。
他勒馬止行,道了聲是。
東漢末年董卓焚燬洛陽挾帝後遷都長安。三分歸晉以後定都洛陽,重修宮殿街道,洛陽又逐步富強。到了魏孝文帝遷都洛陽,又在晉之上拓建坊市,遂有本日風采。
他著一身胡服,頭束烏青色小冠,插著玄色橫笈;穿玄色窄袖短上襦和青色大口褲褶,內裡罩著袍裳。因褲口太大,便像時下風行的那樣,在膝下束著錦帶。
小廝也咬牙切齒,死力抬高了聲音都掩不住他的氣憤:“小郎君你瘋了嗎?讓金吾子發明瞭捉到禦前去問罪!我家將軍非打我板子不成!”
耳畔響起那日宇文泰說的話:給他做妾吧……過兩年再為他生個孩子,你這平生也就有交代了。
我想,燭光太暗,他來的時候,會不會看不清腳下?
來人神情明朗,說:“奉獨孤將軍令在此迎候。下榻宅邸已為將軍籌辦下。其彆人可至虎帳安設。――請跟我來。”
他說:“那不一樣。我為你執禮,這纔是真的成年了。今後能夠許婚嫁人……”